竞技场中央的青石板被染得斑驳,罗辰甩了甩右拳,指缝间仍有暗红的血珠滴落。他对面的黑衣中年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玄色绸缎衣襟上绣着的银线云纹被震得歪斜——那是方才罗辰一记崩拳留下的褶皱。
“你找死啊!?”齐昌的怒吼像滚雷砸在穹顶,回声在看台的梁柱间撞出嗡嗡震颤,“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在刘南宅的地盘上称雄?”
他左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枚雕着苍狼的墨玉正泛着微弱的青光,显然是动用了宗族秘宝才勉强稳住翻腾的气血。周围看客的抽气声此起彼伏,谁都清楚齐昌作为刘氏宗族执事的分量,寻常武者见了他都要矮三分,这突然冒出来的青衫少年竟敢当众伤他,简直是嫌命长。
罗辰却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未散的血气。他抬手抹过眉骨,指腹蹭到一道细小的伤口,那是方才缠斗时被齐昌的暗器划破的。“气急败坏了?”他歪着头活动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有本事就来打败我,在这儿吼得再响,也不过是给自己壮胆。”
他袖口微敞,露出小臂上纵横交错的旧疤,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白的光泽,每一道都是生死场里挣来的勋章。齐昌瞥见那些伤疤时瞳孔骤缩——那绝非温室里修炼出来的武者能有的印记,倒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哈哈哈哈——”齐昌突然爆发出狂笑,笑声里却没半分暖意,“在刘南宅这地界,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猛地转头,冲西侧看台招手。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年轻人立刻从人群里挤出来,腰间挂着刘氏宗族的铜制腰牌,跑步时牌穗在腿侧急促地拍打。
齐昌一把拽过年轻人的胳膊,将他拉近到能遮住嘴唇的距离。周围的看客都屏住了呼吸,只见齐昌的嘴唇飞快翕动,偶尔有几个字眼随着风飘过来——“祠堂”“长老”“速来”。那灰衣年轻人连连点头,领命时的动作快得几乎踉跄,转身冲出竞技场的背影都带着慌张的弧度。
“呵,搬救兵?”罗辰往旁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唾沫砸在青石板上洇开小小的红点,“你以为叫上刘氏宗族的人,老子就会怕?”他往看台边缘走了两步,目光扫过那些或惊惧或兴奋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东南角的阴影里。
那里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青年,墨发用木簪松松挽着,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环。正是殷棱。
罗辰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齐昌的视线盲区里,那姿态分明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在殷棱身边站定,转身时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刀,直直射向仍在原地喘息的齐昌。
看台上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漫上来:
“这年轻人怕是疯了,齐执事可是练了三十年玄冰掌的高手……”
“听说上个月刚突破到三境中期,寻常四境武者都未必能胜他……”
“可惜了这身好功夫,惹谁不好偏惹刘氏宗族,没见齐昌都去搬救兵了吗?”
“你看他旁边那个白衣的,倒是镇定得很,莫不是有什么依仗?”
齐昌听得那些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抬手理了理衣襟,刻意让腰间的苍狼玉佩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小子,你最好祈祷等会儿别跪在地上哭。”他的目光掠过罗辰,落在殷棱身上时陡然变得轻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
罗辰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他侧头想问问殷棱的意思,却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就在这刹那间,一道残影快得几乎撕裂空气。
“啪!”
清脆的巴掌声像鞭子抽在所有人的耳膜上,让喧闹的竞技场瞬间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