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起身点灯,找到了柜子里的药,包了一些。径直走到他们存放细软的小柜前,摸索出那个小巧的药瓶。
她把房门打开一道缝隙,寒风立刻灌入。
顺子冻得瑟瑟发抖,满脸焦急。
何清将药包递出去,低声道:“快拿去给陆公子用吧!”
“多谢顾少夫人。”顺子千恩万谢,接过药包匆匆告辞。
何清关上门,重新插好门闩,屋内的气氛却骤然降到了冰点。
顾斌翻身坐起,压着怒火低吼:“何清,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那药很珍贵的,而且所剩无已,要留着给自家人用的。你倒大方,据这样白白给了他们。你问过我了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何清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陆家在我们落难时给了栖身之所,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还是陆皓哪里得罪了你?”
顾斌面色一僵,不由得心虚起来。
何清,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不,应该不会。
否则,她早就吵闹起来了。
他有些恼怒地说道:“你胡乱猜疑什么?陆皓自然没有得罪我,我只是觉得这药珍贵,不能随意送人。你对他这般大方,又是何缘故?”
何清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攥了起来。
他自己在外面偷嘴吃,看谁都不干净了。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何清心中冷笑更甚,不再与他争辩那药的价值,而是转而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机锋的语气说道:
“我为什么?还不是寄人篱下想着与陆家搞好关系吗?陆家是我们在耀州唯一能倚仗的邻里,若这点儿小事都不肯帮忙,寒了人心,日后我们遇到困难,谁还肯伸手帮我们一把?如果他们因为此事与咱们翻脸,离开这里,我们当真要住在那不见天日,潮湿寒冷的地窨子去吗?”
这番话合情合理,顾斌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他一时无言以对,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涨得通红,有些恼怒,又无法反驳何清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翻身躺下,用后背对着何清,粗声粗气道:“对对,你做事周全,是我小气了。行了,睡吧!”
何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意,只有更深的悲凉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