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一起,便如同冰原上蹿起的火苗,灼得她心生疼,却又带来一丝绝望的光亮。
留下,便是要日日忍受这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的折磨,甚至要眼睁睁看着他和旁的女人暗通款曲,自己却连质问的底气都没有。
在这流放之地,她确实仰他鼻息而活。
可离开……两个孩子尚且年幼,这冰天雪地的耀州,她一个弱质女流,无银钱傍身,无娘家可依,又能带着他们去往何处?
冻死、饿死,或许只是迟早的事。
公婆向来偏心儿子,若她提出和离,他们定然会以顾家血脉为由,强行留下孩儿,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进退维谷,左右皆是绝路。
泪水无声流淌,浸湿了枕畔,冰冷一片。
她咬紧唇,不让一丝呜咽泄出,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死死闷在胸腔里,几乎要炸裂开来。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窗外风声似乎夹杂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响动,像是有人踩雪而过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顾公子,顾公子,天气寒冷,我家公子伤势发作,您那金疮药如果还有,求您给我们一些。”顺子在外面低声央求。
顾斌心里有些不悦,那金疮药是很珍贵的东西,他剩下的也不多了。
他和陆皓什么交情?
他们要,他就给?
再说,他跟林浅月才初尝鱼水之欢。
陆皓的伤势恢复了,他与林浅月私会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他立刻紧闭双眼,发出含糊的鼾声,意图装作熟睡,不予理会。
门外的顺子又低声唤了两句,语气愈发焦急。
何清在黑暗中蹙紧了眉。
陆家于他们有收留之恩,如今陆皓伤重,这般低声下气来求药,顾斌竟能无动于衷,甚至装睡。
那点私心与算计,凉薄得让她心寒。
她悄然起身,摸索着披上外衣,低声说道:“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