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蒙学堂在叶明的坚持和宋应文、林文博的悉心主持下,悄然运行了数月。这方小小的天地,成了十个孩子探索世界的乐园。
他们用黏土塑造山川河流,用镜片观察花叶脉络,用小小的杠杆撬动“巨石”(大木块),用林文博新编的“格物数字歌”学习计算。
叶瑾在其中如鱼得水,她的奇思妙想常常成为课堂讨论的焦点,连带着其他孩子的思维也活跃起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日傍晚,叶明刚从兵部回府,管家便神色紧张地迎上来,低声道:“三少爷,府门外来了几位老先生,自称是‘弘文书院’的博士,气势汹汹,说要……要当面质问您败坏学风、误导蒙童之事!”
叶明眉头微蹙,弘文书院是京城颇有名气的私塾,其山长张承儒是士林中颇有声望的老举人,以严守古礼、推崇程朱理学着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平静地道:“请几位先生到前厅用茶,我稍后便到。”
前厅之中,三位身着儒衫、面容严肃的老者端坐,为首一人须发皆白,面色沉凝,正是张承儒。见叶明进来,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
“叶侍郎,老夫今日冒昧来访,只为求证一事。听闻贵府开设蒙学,不授《三字经》、《千字文》,不习圣贤章句,反倒教唆幼童玩弄木石,辨识那所谓的‘格物数字’,可有此事?”
叶明在主位坐下,神色从容:“张老先生所言不差。叶某确在格物院内设一蒙学堂,引导孩童观察万物,习练巧思,亦教其简易数符,以便日后学习算学格物之用。”
“荒谬!”张承儒身旁一位稍年轻些的博士忍不住斥道,“蒙学之要,在于养正!当使孩童诵读圣贤之书,潜移默化,端正心性。尔等却让他们沾染匠作之气,玩弄奇技淫巧,此非引导,实乃戕害!长此以往,童心蒙尘,如何能成大器?”
叶明并未动怒,反问道:“敢问这位先生,何谓大器?熟读经义,金榜题名,便是唯一正途?若有一孩童,于万物运行之理天生好奇,于器械制造独具匠心,引导其在此道上深研,将来或可造出利国利民之神器,节省万千民力,此等成就,难道不算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