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诊所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老头正借着油灯的光捣药,听见他进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林宇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黑麦饼,掰开,递过去一半。
老头放下药杵,接过饼子慢慢嚼着,浑浊的眼珠在油灯下泛着暗光。“见着了?”
“嗯。”林宇靠着门框滑坐下去,伤腿直挺挺地伸着,“明晚还得去。”
“让你做什么?”
“没细说。”林宇望着门外沉沉的夜,“只要我带足三天的口粮。”
老头不再问,继续捣他的药。药杵撞在石臼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静夜里一下下传开。
后半夜起了雾。湿冷的雾气从门缝底下钻进来,贴着地面慢慢爬。林宇蜷在墙角,伤腿一阵阵抽痛,让他睡不踏实。半梦半醒间,那枚金属片的冷光又在眼前闪,还有矮个子那双精明的眼睛。
天蒙蒙亮时,他被一阵窸窣声惊醒。老头正在药柜前摸索什么,动作轻得像夜行的老鼠。
“要走了?”老头头也不回地问。
“嗯。”林宇撑着墙站起身,“去弄点吃的。”
雾气还没散,街上没什么人。几个早起的摊贩正在生炉子,呛人的煤烟混在雾里,闷得人胸口发堵。林宇沿着墙根慢慢挪,眼睛扫过每一个可能找到吃食的角落。
在一个拐弯处,他看见几个半大孩子正围着垃圾箱翻找。其中一个高个的突然从箱底掏出一块长了霉斑的面包,其他孩子立刻围了上去。
林宇停住脚步。孩子们警惕地瞪着他,把面包藏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