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中有太多他读不懂的东西,交织成深沉的网,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审视。

他的出现让覃故右眼皮无端一跳,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慌如藤蔓悄然缠绕心间。

这头覃在窗边久久伫立,任由风雪声在耳畔低徊。另一头的茶坞,臧剑玉与杜晏殊相对而坐,茶香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

寒梅坞的夜被鹅毛大雪揉得绵软,雪片如撕碎的云团,簌簌落满坞中景致,唯独绕着那片红梅不肯压实。

殷红的花瓣沾着雪粒,艳得似燃在冰地里的火,斜斜映着不远处那方朱漆茶坞。

茶坞是半开放式的,木柱上缠着未谢的梅枝,檐角垂着晶莹的冰棱,却被内里暖意熏得微微泛着水汽。

坞中石桌铺着素色布巾,中央卧着尊红泥小火炉,松炭燃得正旺,火光跳脱着舔舐着炉上的粗陶茶釜,雪水在釜中咕嘟作响,蒸腾的白汽与窗外寒气相遇,在雕花窗格上凝出细碎霜花。

炉边摆着青瓷茶瓮,盛着新汲的檐角雪水,旁侧茶荷里摊着条索匀整的雨前茶,银质茶则、竹制茶夹一一码放整齐,连擦拭茶盏的布巾都叠得方方正正,透着几分雅致。

臧剑玉临窗而坐,月白长衫垂落至地,银发如月华倾泻,银灰眼眸映着炉中火光,却冷得像结了冰的潭水。

他抬手执起茶则,动作缓而轻,指尖泛着微凉,将茶叶缓缓拨入茶釜。

沸水与茶叶相遇的瞬间,清冽的茶香便丝丝缕缕地弥散开来。

杜晏殊斜倚在对面的木椅上,玄色道袍衬得身姿挺拔,玄纱覆眼却遮不住眉峰的凌厉与眼尾的妖冶。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茶盏边缘,高挺鼻梁下,薄而艳的唇勾着浅淡弧度,下颌冷硬线条与周身慵懒邪气形成奇妙反差。

他并未急着品茶,任由那茶香氤氲。

雪落声、茶沸声、梅香与茶香交织,在这方静谧的茶坞里酝酿着无声的问答。

良久,臧剑玉放下茶盏,银灰色的眸子转向杜晏殊,声音平淡无波:“推演结果如何?”

杜晏殊叩击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覆眼的玄纱,仿佛能透过那层阻碍看清命运的轨迹。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似叹息,又似陈述:

“命格根基未变,仍是那刑克早夭之相。”

“只是……”他微微偏头,玄纱朝向臧剑玉的方向,“星轨之中,多了一线……生机。”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