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子夜时分,钟楼遗址

这些晶粒在晨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将灰暗的石碑点缀得如同洒满了碎钻。

消息传开,很快引来了城里的植物学家。

他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取下几颗晶粒,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随即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他告诉众人,这些晶体的结构近似石英,却含有微量的有机碳元素。

“这太奇怪了,”他喃喃自语,“这感觉……像是石头在模仿心跳。”

白桃蹲下身,细细端详着那些晶体。

阳光透过其中一片,在她眼底投下斑斓的光。

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晶体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那面容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却又转瞬即逝,快得像一个错觉。

她忽然彻底明白了。

祖父穷尽一生寻找的所谓宝藏,根本不是金银财宝,而是这片土地下,由所有人的集体记忆共同滋养的地脉精魂。

每一次诵读碑上的名字,每一次真诚的纪念,都在为这沉睡的精魂注入生机。

这些晶体,便是地脉苏醒的证明。

半月之后,初夏的风带来了浆果的甜香。

陆九照例巡查城南的浆坊,却在墙角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个灰衣人蹲在那里,正用一根削尖的竹签,小心翼翼地从一堆被丢弃的废纸上,剥离那些被人随手写下又遗忘的名字。

那人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竟是曾一心想要焚毁名单的周砚。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曾经的癫狂与怨毒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清明。

他看着陆九,沙哑地开口:“我想通了。忘是死路,躲也是死路。只有说出来,记下来,一个人才算真正活过。”

陆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许久,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白桃站在城郊的无名亭前,远远看见山坡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指着一座新立不久的石碑,教她的小孙女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残名。

晚风将那稚嫩的童音送入她的耳中:“……张氏,讳秀英,十九岁,擅绣兰。”

那声音清脆、认真,充满了对未知的敬畏。

白桃的眼眶微微湿润,她转身,望向远处钟楼的方向,那里是整座城市地脉的中心。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自语:“爷爷,卦翻完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仿佛感觉到,脚下深邃的地底,那颗巨大的水晶核心,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下。

那是一声回应,又或者,是一声预警。

因为就在这同一时刻,数十里外,位于城市正东兑位的圣约翰老教堂,那扇最高处的圆形玫瑰彩窗玻璃,在无人察觉的静谧中,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