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与人交谈,只是默默记录。
他将石板按在挑夫歇脚时留下的深陷前掌印上,将木刻刀沿着老人拐杖在泥地上戳出的顿痕细细描摹,又拓下一名妇人去溪边汲水时不慎滑倒留下的模糊侧印。
傍晚,陆九将这些拓印着不同人生轨迹的石板,按照八卦方位,分别埋入了荒村的四个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便回到祠堂,静坐一夜。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他便被一阵极轻微的水滴声惊醒。
祠堂正中央的青砖地面上,不知何时竟渗出了一丝丝粘稠如油的地髓液。
那液体极少,却顽强地在砖石缝隙间流动,其轨迹曲折蜿蜒,竟与昨日村中挑夫、老人、妇人走过的路线完全吻合。
村里的小梅,因为母亲的死与这石碑脱不了干系,心中郁结难解,竟执意要夜宿碑旁,看个究竟。
深夜,她依着石碑睡去,却在梦中突感双脚滚烫,仿佛踩在烧红的炭火之上。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有无数双陌生的脚在借用她的双腿行走,有的沉重,有的轻快,有的踉跄,千万种人生步履在她的梦境中交错重叠。
她惊叫一声坐起,梦境的余温还残留在脚底。
万籁俱寂,唯有风声。
可当她侧耳细听,却清晰地听见身下的泥土中,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一深一浅,像是一个跛脚的人在黑暗的地底匆忙赶路。
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但想起母亲,她又鼓起勇气。
她记起村里流传的地脉谣,下意识地哼唱起其中最舒缓的一段“安息调”。
歌声轻柔,带着安抚亡魂的悲悯。
就在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身旁的石碑忽然起了变化,原本光滑的碑面,竟幽幽地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鞋印轮廓。
小梅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轮廓她至死也不会忘记——与她母亲生前常穿的那双千层底布鞋,一模一样。
她颤抖着伸出指尖,轻轻触向那鞋印,入手处,竟是一片血一般的温热。
另一边,白桃已带回了铁砂样本。
她将铁砂置于药鼎,以紫苏油与野芹汁调和,文火加热。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散乱的砂粒,在药液中竟如同活物般缓缓旋转、聚拢,最终在鼎底自行排列成一个微缩的九宫图。
她再次回想起祖父《归藏谱》中那句冷僻的咒文:“足履之地,魂有所寄。”脚步踏过的地方,不仅仅是留下痕迹,更是寄托了一丝魂魄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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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验证这个可怕的猜想,她找到了村中一位常年练习“通影式”的老农。
这套拳法讲究脚踏实地,气与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