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被命运提线的木偶(下)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堆满杂物的墙壁上!剧痛袭来!散落的旧文件夹和废弃模型砸落下来!后颈那根线传来一阵极其剧烈、如同被硬生生撕裂般的剧痛和愤怒震颤!

“呃啊!” 我痛苦地蜷缩在地,视野被撞击的眩晕和剧痛覆盖。

混乱的色块漩涡剧烈地波动着,洞口边缘极不稳定地闪烁、收缩,暗紫色的光晕变得混乱而狂暴。排斥力还在持续,形成一股混乱的气流漩涡,卷起地上的灰尘和纸屑。

一个身影,踉跄着,扶着墙壁,从楼梯口冲了下来。是王振山!他脸色苍白,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书架撞击的伤),眼镜碎裂了一边镜片,但眼神却如同燃烧的寒冰,锐利、决绝,甚至带着一丝疯狂!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枪管粗大的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显然,刚才那一枪是他开的!他击中了那正在开启的“门”!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着,显然刚才的撞击和地下室的污浊空气让他很不好受,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口死死锁定着那片剧烈波动、极不稳定的空间漩涡!“苏哲!别进去!那是‘编织者’的临时织点!进去就彻底完了!你的意识会被瞬间格式化!变成它在这个维度纯粹的‘线轴’!”

编织者?线轴?格式化?

这些冰冷而恐怖的词语如同冰锥刺入脑海!结合那洞口散发出的绝对恶意,王振山的话瞬间拥有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性!

“你…到底…是谁?!” 我蜷缩在墙角,剧痛让声音支离破碎,充满惊骇和愤怒。他绝不是普通的心理医生!那把枪!那个干扰器!他对“编织者”和“织点”的了解!

“我?” 王振山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苦涩和自嘲的弧度,碎裂的镜片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维护者’…编号073。负责监控、清理…以及…在必要时,‘修剪’失控的‘节点’。” 他的枪口依旧稳稳指着那片波动越来越剧烈、仿佛随时会崩溃的暗紫色漩涡。“‘编织者’…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维度之上的…‘程序’…或者‘存在’…它用‘因果傀儡线’编织命运之网,将符合它‘算法’的生命体标记为‘节点’,纳入它的‘织体’,成为它推演、实验、甚至…汲取某种‘存在能量’的工具!”

他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射出:

“林晚、陈明、李薇…张雅…还有之前的…都是‘节点’!他们的噩梦,是被‘线’接入‘织体’时的感知溢出!他们的‘自杀’,是‘算法’判定他们失去‘观测价值’或‘干扰系统’后的‘清理’指令!你,苏哲!”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如刀,“你本来只是‘边缘节点’!负责观测其他节点,提供‘环境变量’!但你接触了林晚的‘标记’(素描本),接触了张雅的‘干扰残响’(画室经历)!你的‘线’提前‘显化’了!更糟的是,你试图‘观察’它!试图‘描绘’它!这行为本身,对‘编织者’来说,就是最严重的‘污染’和‘干扰’!所以它要清除你!用‘意外’,或者…把你变成纯粹的‘线轴’,塞进它临时的‘织点’(这个洞口)里,榨干你最后一点‘存在’!”

真相!残酷到令人窒息的真相!

我们的人生,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死亡,都只是更高维度某个冰冷“存在”运行其“程序”时产生的冗余数据!是它实验台上被观察、被操纵、最终被丢弃的“小白鼠”!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亵渎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心底翻涌!甚至暂时压过了后颈的剧痛!

“那你呢?!” 我嘶声质问,“‘维护者’?帮凶?!刽子手?!”

“是监管者!是防火墙!” 王振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和…不易察觉的痛苦,“我们的存在,是为了防止‘织体’过度侵蚀现实!防止‘编织者’的触手伸得太深!修剪失控的节点,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崩溃!就像…清除电脑病毒!张雅试图‘描绘’它,她的‘线’就变成了灰蓝色,成了‘干扰点’,必须清除!你!你比她更糟!你的‘线’已经严重‘污染’!干扰器都无法压制!它甚至试图把你改造成‘我’!这意味着‘织体’的‘权限识别’系统也受到了你的干扰!这是前所未有的严重事态!所以它要直接‘格式化’你!在临时织点里完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枪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之前的任务…是观察你,评估污染等级,必要时…执行‘修剪’(清除)。但十字路口那次…它想杀你时…我…” 他顿住了,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我启动了干扰器,虽然失败了…现在!它想把你变成‘线轴’!这不行!绝对不行!一旦它成功,这个临时‘织点’就可能稳定下来!成为它在这个维度的一个新的、更深的‘锚点’!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选择…摧毁这个‘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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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

“你…怎么摧毁?!” 我看着那片依旧在剧烈波动、暗紫色光晕疯狂流转、排斥力形成混乱漩涡的洞口,那非人的恐怖气息几乎让人精神崩溃!

“用这个!” 王振山抬起左手,手中赫然握着那个外壳布满裂纹、幽蓝光芒极其黯淡的扁平干扰器!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高维共振干扰器…核心过载!它能引发小范围的空间结构共振崩解!足以撕碎这个不稳定的临时织点!但需要…把它扔进去!在织点内部引爆!”

扔进去?!在那种地方引爆?!

“那你…”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总得有人按下引爆指令!” 王振山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我的权限…在刚才阻止你进入织点时,已经被‘织体’标记为‘严重威胁’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惨然的笑,“‘维护者’变成需要清除的‘病毒’…真是讽刺。苏哲!听着!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引爆它!撕碎这个织点!重创‘编织者’在这里的触手!而你…”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带着最后、最强烈的意志:

“你的‘线’已经显化!你已经‘看见’了它!你甚至能短暂干扰它的‘权限’!你是前所未有的‘污染源’!也是…唯一可能找到它‘核心算法’漏洞的‘变量’!活下去!记住张雅的‘泪痣’!记住那个灰蓝色的‘干扰点’!找到更多!观察!记录!像她们一样!用你的‘污染’!去污染它的‘织体’!去成为它系统里…无法清除的‘BUG’!”

“不!等等!”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后颈的剧痛和虚脱让我再次跌倒。

“没时间了!” 王振山厉声喝道!他面前的暗紫色空间漩涡波动得越来越剧烈,洞口边缘的畸变带疯狂闪烁,排斥力形成的乱流卷起更大的灰尘漩涡,洞口内部的光晕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它在强行稳定织点!快!” 王振山不再犹豫!他猛地将那个布满裂纹、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的干扰器,狠狠朝着那片狂暴的暗紫色漩涡中心扔了过去!

干扰器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蓝光轨迹,瞬间没入了那翻滚的、非现实的混沌之中,消失在粘稠的暗紫色光晕里!

“跑!!!” 王振山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蜷缩在墙角的我发出最后的嘶吼!同时,他另一只手中的奇特手枪,枪口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刺眼的白光弹接连射出!并非射向洞口,而是射向他头顶上方!地下室布满管道和线路的天花板!

“轰!轰!轰隆!”

三声剧烈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白光弹击中支撑结构!大块大块的水泥板、断裂的钢筋、包裹着绝缘皮的电线…如同崩塌的山体,轰然坠落!瞬间在王振山和我之间,在通往楼梯口的路径上,形成了一道由燃烧的电线火花、呛人的烟尘和沉重钢筋混凝土碎块构成的、致命的崩塌屏障!彻底堵死了我冲向楼梯逃生的路!也将他自己,完全暴露在了那个即将崩溃的织点正前方!

“王振山——!!!” 我的嘶吼被淹没在崩塌的巨响和烟尘中!

就在干扰器没入暗紫色漩涡中心的下一秒!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整个宇宙底层结构都在呻吟哀鸣的恐怖低频嗡鸣,猛地从洞口内部爆发出来!那声音超越了听觉的极限,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人瞬间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洞口内部疯狂旋转的暗紫色光晕骤然凝固!随即,向内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

紧接着——

“轰!!!!!!!!!”

无法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那是空间的崩解!维度的撕裂!

以那个暗紫色洞口为中心,整片空间如同被砸碎的镜子!无数道漆黑、蜿蜒、散发着绝对虚无气息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黑色闪电,瞬间蔓延、炸裂开来!所过之处,光线被吞噬,物质被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流!墙壁、地面、天花板…触碰到黑色裂缝的部分,无声无息地消失、湮灭!连声音都被那绝对的虚无吞噬!

恐怖的吸力!如同黑洞降临!地下室的一切——灰尘、纸屑、散落的杂物、甚至那些沉重的钢筋混凝土碎块——都被狂暴地卷向那片正在疯狂扩张的、由无数黑色空间裂缝构成的毁灭核心!

王振山的身影,站在崩塌屏障的另一侧,就在那毁灭风暴的正前方!他的白大褂在狂暴的吸力中疯狂翻飞,身体被拉扯得几乎离地!但他站得笔直,碎裂的眼镜早已不知所踪,露出那双燃烧着冰冷决绝火焰的眼睛!他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一切的虚无风暴,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任务完成的平静,和一丝深藏的、对未知命运的探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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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即将被那无数黑色裂缝吞噬的前一刻,他的嘴唇似乎无声地开合了一下,视线穿透烟尘与毁灭的乱流,精准地落在了被掩埋在角落杂物堆里的我身上。

那口型…

“…看…”

下一秒,无尽的黑色裂缝如同贪婪的巨口,瞬间将他挺拔的身影彻底吞没!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王振山——!!!” 我目眦欲裂!嘶吼声却被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和空间湮灭的无声轰鸣彻底淹没!

狂暴的吸力拉扯着我!身下的杂物堆在滑动、分解!死亡的冰冷触手已经扼住了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后颈深处那根淡银色的线,再次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震颤!但这一次,不再是惩罚或控制!

而是一种…被强行中断连接后的…剧烈“痉挛”!

一股源自灵魂链接被硬生生斩断的、难以言喻的巨大空虚感和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那湮灭的空间风暴一同扯走了!

这股源自“线”本身的剧痛和空虚,竟在瞬间压过了对空间湮灭的恐惧!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内部的剧痛而猛地蜷缩、痉挛!恰恰是这一蜷缩,让我死死抱住了墙角一根裸露的、深深嵌入水泥地面的粗大生锈水管!

恐怖的吸力撕扯着我的身体,几乎要将我拉断!衣服被撕裂,皮肤被飞溅的碎石划破!但双手如同焊死在水管上,靠着那根线被“斩断”带来的剧痛激发的最后一点求生蛮力,死死地抱住了它!

“嗤啦——轰隆——!!!”

空间湮灭的黑色裂缝如同狂舞的魔蛇,蔓延到距离我蜷缩的角落不到半米的地方!将一大片地面和墙壁无声地分解成虚无!狂暴的吸力达到了顶点!然后…

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了。

那些恐怖的黑色裂缝,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瞬间向内收缩、弥合、消失无踪。

仿佛一场噩梦惊醒。

地下室二层…或者说,曾经是二层的地方,彻底变了模样。

以王振山消失的地方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边缘极其不规则、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巨大深坑,赫然出现在地面上!坑壁和坑底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熔融后又瞬间冷却的琉璃质光泽!深坑边缘,一直蔓延到我蜷缩的角落前方,所有物质都消失了。深坑上方,原本的天花板也消失了一大片,露出更深邃的黑暗和断裂的、闪烁着火花的管线。

烟尘弥漫,带着浓重的臭氧和某种…空间被灼烧后的怪异焦糊味。只有我抱着的那根水管周围,以及我蜷缩的这个小角落,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如同毁灭风暴中的孤岛。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没有王振山。没有那个恐怖的暗紫色洞口。只有这个散发着微弱琉璃光泽、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超越现实的维度级湮灭。

后颈深处那根线,传来一阵阵虚弱而紊乱的震颤,如同垂死的蛇。那种被绝对操控的冰冷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麻木的剧痛,以及一种…诡异的“自由”感?仿佛一直勒紧脖子的绳索突然断裂,反而带来一种失重般的眩晕。

我瘫软在冰冷的、布满碎石的角落,背靠着那根救命的锈蚀水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和后颈的剧痛。汗水、血水、灰尘混合在一起,糊住了眼睛和口鼻。

王振山…死了?为了摧毁那个“织点”,为了…救我?或者说,为了让我这个“污染源”活下去?

他最后的口型…“看”?

我看什么?

视线艰难地移动,扫过这片如同地狱般的战后废墟。烟尘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沉降。深坑边缘的琉璃质断面,折射着上方断裂管线泄露出的、噼啪作响的电火花,闪烁着诡异的光。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