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尘没看李大夫,目光只落在王妃脸上,见沐熙走到床边:“你给母妃看看,方才李大夫说脉象乱得很,找不出缘由。”
沐熙点点头,先将药箱放在床尾的矮柜上,然后轻轻坐在萧墨尘让出来的矮凳上。她指尖先碰了碰王妃的手背,一片冰凉,连指尖都泛着青白色。随即她才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王妃的腕脉上——起初只觉得脉象细弱,像根快断的丝线,可稍一凝神,就能摸到脉下藏着的急促与紊乱,跳得又快又浮,像是被什么东西逼着,连气都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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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风寒,也不是体虚,是典型的急火攻心。沐熙心里有了数,收回手,转身从药箱里翻出那个装着“醒魂露”的小玉瓶——瓶子是她特意找瓷窑定制的,巴掌大的羊脂玉瓶,塞着描金的木塞,里面泡着薄荷、冰片和少量的苏合香,气味清冽又提神,最能治这类气火上冲导致的晕厥。
她拔开木塞,将瓶口轻轻凑到王妃的鼻下。清冽的气息一散开来,原本一动不动的王妃睫毛忽然颤了颤,像是被气味呛到似的,喉间轻轻“唔”了一声。沐熙没动,依旧让瓶口对着她的鼻尖,直到看见王妃的胸口慢慢起伏得匀净些,才将玉瓶收回来,塞好木塞放回药箱。
“母妃?”萧墨尘立刻凑过去,声音放得极轻。
王妃的眼睛缓缓睁开了,先是迷茫地眨了眨,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人,过了片刻,目光才慢慢聚焦在萧墨尘脸上,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风:“墨尘……”
“我在。”萧墨尘立刻握住她的手,“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王妃没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屋里的李大夫,又落在桌旁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身上——那是武王。他自始至终都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一身玄色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背挺得笔直,却没看床上的王妃,只望着窗外院墙上的爬山虎,手里捏着个茶杯,杯沿都快被他捏得变形了。
沐熙看在眼里,心里的疑惑更重。她转向萧墨尘,刚要开口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见萧墨尘给李大夫使了个眼色,又对着门口候着的丫鬟轻声道:“你们都先出去,守在院外,没吩咐不准进来。”
李大夫和丫鬟们立刻应声退了出去,屋里瞬间就剩下萧墨尘、武王和沐熙三个人。空气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萧墨尘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压不住的沉:“父王,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好好的,怎么会急火攻心晕过去?是不是你们……”
他话没说完,就被武王的动作打断了。武王终于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却没看萧墨尘,也没看床上的王妃,只是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转身就往门口走——他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像是屋里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
“站住。”
王妃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目光直直地落在武王的背影上,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