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大脑因为刚才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一片空白，反而获得了一种奇异的、短暂的平静。仿佛一场剧烈的风暴过后，虽然满目疮痍，但空气却变得清新了些。

就在这种身心俱疲、意识近乎飘离的状态下，一些原本被紧张、恐惧和强迫性思考所遮蔽的记忆碎片，却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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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关于刀疤脸的咆哮，不是关于阿杰的诡秘，也不是关于“迷途”酒吧的喧嚣。而是一些更早的、更细微的、几乎被他遗忘的片段。

那是他和阿杰还在那个破旧出租屋里，为某个黑网贷平台做“电话催收”的时候。一个闷热的夏夜，窗外是嘈杂的市声，屋内只有老旧风扇吱呀转动的声音。阿杰似乎心情不错，喝了不少廉价啤酒，话比平时多。

“……立冬，我跟你说，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能打能杀的……”阿杰打着酒嗝，眼神有些迷离，“是那些……让你看不见，摸不着，但能让你乖乖听话的……”

陈立冬当时正被催款指标压得心烦意乱，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阿杰凑近了些，带着酒气的声音压低，像是在分享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就比如……咱们上头那些‘文明人’……玩的是这个……”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知道‘仓库街13号’不？那地方……邪性得很……”

陈立冬当时心里一紧，下意识地问：“邪性？怎么邪性？”

阿杰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摆了摆手，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那地方以前好像是个什么……小化工厂？反正废弃好些年了。听说……地下有点东西，不太干净……K爷他们好像……偶尔会借用一下……具体干啥，我也不清楚，咱这种小虾米，少打听……”

当时的陈立冬，只把这当作阿杰酒后的胡言乱语，或是故意营造恐怖气氛的恶趣味，很快就抛在了脑后。在之后充满压力和危险的日子里，这段无关紧要的对话，更是被埋没在了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