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荣归嵩山

一剑封候 乾元载婿 3776 字 11天前

话说劳德诺暂替林平之,坐镇洛阳金刀门锦衣卫十方玄鉴司临时办事处。不禁想着:林平之既得了自己的《九阳神功》,功力剑法肯定会大涨。自己空有九阳神功,奈何拳脚功夫平常,自己会的嵩山剑法和华山剑法也不是什么绝顶高明的招术。肯定是及不上林平之的辟邪剑法。再加上林平之为锦衣卫训练出十方剑阵,手下又多了十位会用辟邪剑法的顶流高手。自己这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也该为锦衣卫做点实事才对。思来想去,不如效仿林平之收编金刀门之法。一举三得。如今嵩山派高手凋零,人才不继,实是穷途末路,如日落西山。自己恩师左冷禅虽已不在,但香火之情还在。收编了嵩山派,也是给嵩山派找了个大靠山,二也是为恩师之子左嵩阳师弟博个千户职司,世袭罔替,再者自己有了嵩山派几百人为辅,也胜过在锦衣卫孤家寡人。

当下意已决。传下令:“莫千军、冯浩然,余仇、余恨,你四人每人带五十人随我上趟嵩山派”。

嵩山,峻极峰下。时值深秋,万木萧疏,层林尽染,本该是漫山红叶、五彩树林美不胜收的时节。然而却被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肃杀所笼罩。

山道蜿蜒如蛇,从山脚直通半山腰那气象森严的嵩山派山门。此刻,这山道上再无半个樵夫或香客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铁蹄踏碎枯叶的闷响,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屏息窥视的嵩山弟子心头。

两百骑!清一色玄色劲装,外罩赤红锦缎飞鱼服,肩吞狰狞,腰佩绣春刀。胯下战马亦是神骏非凡,通体漆黑,唯四蹄踏雪,正是西域进贡、千金难求的名驹“乌云踏雪”。马上的骑士,人人挺直如标枪,面容隐在深檐笠盔的阴影下,唯有一双双眼睛,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温度,如同出鞘的刀锋,扫视着山路两侧的密林山岩。那股凝练如实质的杀气,混合着铁与血的寒意,将深秋的山风都冻结了。

这便是天子亲军,赫赫凶名的锦衣卫缇骑!此刻,他们拱卫着队伍中央那顶八人抬的玄呢大轿。轿身宽大沉稳,四角垂下厚重的流苏,轿帘紧闭,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轿前,四骑开道。当先一人,身形精悍如豹,眼神凶戾如鹰,正是百户莫千军。左侧一人,白面微须,眼神却深不见底,腰间悬着一柄狭长苗刀,乃是百户冯浩然。右侧两人,面容竟有七分相似,皆是冷峻如铁,背负奇形弯刀,正是昔日青城派正副掌门,今日的孪生百户——余仇、余恨。

如此阵仗,肆无忌惮的踏破嵩山清幽,直逼山门!

山门前,巨大的青石牌坊巍然耸立,“嵩山剑派”四个古篆大字在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牌坊下,早已黑压压站满了嵩山弟子。人人按剑,青灰色的劲装连成一片肃杀的云。前排是二代精锐弟子,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警惕中带着屈辱的怒火。中央,数位须发灰白、气度沉凝的老者,正是派中耆宿长老。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顶缓缓停在牌坊前十丈处的玄呢大轿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哗啦——”

轿帘被一只戴着玄色犀皮手套的手掀开。那手稳定,有力,骨节分明。

一人弯腰步出大轿。

此人年约六旬,身材并不算魁梧,甚至有些清瘦,穿着一身极为罕见的紫底金线绣飞鱼曳撒袍。这紫色,在日光下流转着深沉内敛的光华,非重臣不得服。他面容清癯,颧骨略高,下颌蓄着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短须,鬓角已见霜色。唯有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湛然,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偶尔掠过一丝洞悉世情的锐利与久居上位的威压。他随意地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目光缓缓扫过山门前如临大敌的嵩山众人,嘴角竟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故友重逢,又似猛虎审视爪下的猎物。

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大员,劳德诺!二十年前,嵩山派如日中天时,突然无缘无故消失,然后改投华山门下,从此再没上过嵩山!

“左师弟,别来无恙乎?”劳德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山风的呜咽,传入每一个嵩山弟子耳中。那声音温润平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仿佛真是久别重逢的问候。然而,听在嵩山众人耳中,却无异于毒蛇吐信,冰冷刺骨。

山门内,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一人缓步而出。身着玄青色掌门道袍,身形高大挺拔,如同山巅孤松。面容方正,眉骨棱峋,眼神沉凝如古潭深水,正是嵩山派当代掌门,左冷禅之后执掌嵩山的剑道宗师——左嵩阳!

左嵩阳也就三十左右,比劳德诺小了一半,是左冷禅的儿子。

他身后,紧随着数位气度不凡的派中长老,正是昔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嵩山十三太保”现存的几位。个个面色凝重。

左嵩阳在劳德诺身前五步处站定,目光如电,直视着对方那张挂着虚伪笑意的脸,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山岳般的沉重压力:“劳佥事!锦衣卫缇骑踏破我嵩山清修之地,刀兵相向,意欲何为?莫非朝廷,已容不下我嵩山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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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劳德诺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在空旷的山门前回荡,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松,“左师弟言重了!言重了!”他笑着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你我师兄弟一场,同出嵩山门墙,今日,乃是奉了圣命,更是念及同门之谊,特来给师弟,给咱们嵩山派,送一场泼天的富贵前程!”

他微微抬手。

身后,莫千军猛地一挥手!

“锵!锵!锵!”绣春刀整齐划一地出鞘半尺,寒光映日!同时,队伍最后方,四名力士猛地擂响了随身携带的虎头战鼓!

“咚!咚!咚!咚!”

鼓声雄浑激越,如同闷雷滚过山峦,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更带着一股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煌煌天威!鼓点之中,莫千军那如同破锣般的沙哑嗓子,运足了内力,声震四野:

“圣谕!嵩山掌门左嵩阳,忠勇体国,武德昭彰!特擢升锦衣卫亲军千户!世袭罔替!赐飞鱼服,绣春刀!钦此——!”

“世袭罔替”四个字,如同炸雷般在山门前轰响!不仅嵩山弟子们脸色剧变,连那些见惯风浪的长老们,眼中也瞬间涌起惊涛骇浪!世袭罔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左嵩阳一旦接下这官职,他本人,他的子孙后代,都将永为朝廷鹰犬,世世代代,嵩山派都将被打上锦衣卫的烙印,彻底沦为朝廷附庸!这哪里是富贵前程?分明是掘嵩山根基、灭武学道统的绝户计!

左嵩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身后的长老们更是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有人已经忍不住按住了剑柄!

“劳德诺!”左嵩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虎啸,压过了震耳的鼓声,一股磅礴的剑气自他身上勃然迸发,吹得周围枯叶纷飞,“我嵩山派,立派百年,靠的是手中剑,心中气!凭的是除魔卫道,护佑一方!岂是贪图富贵,摇尾乞怜,做那朝廷鹰犬之辈?!”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咔嚓”一声,竟裂开数道细纹!松纹古剑虽未出鞘,但那股凛冽的剑意已如同实质的寒冰,直刺劳德诺!

“左师弟好大的火气。”面对左嵩阳雷霆般的怒火与那迫人的宗师剑压,劳德诺却依旧云淡风轻。他甚至微微侧身,避开了那最锋锐的剑意所指,脸上笑容不减,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江湖风雨飘摇,刀头舔血,终究是下乘”。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却越过左嵩阳,扫视着那些面带怒容与惊惶的嵩山弟子,“今日你是掌门,明日呢?嵩山剑法再精妙,可能敌得过朝廷十万铁甲?能挡得住边关的狼烟烽火?还是能护得门下弟子永世太平?现如今你若不受职不被收编,我念及同门之谊,可以放任你嵩山派,并在北宫大人那里力保你嵩山派不受责罚。但前不久魔教强势收伏括苍派历历在目,连那老神仙苍松也死在“黄螣法王”手中。以目前的嵩山派能抵挡得住魔教的四大法王?何况还有那魔教十方长老,左右二使,都不用那高深莫测的向教主出手。咱们嵩山派都是被人轻松拿捏、任人宰割的软杮子。本座身为嵩山弟子,于心不忍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庙堂金印在手,生杀予夺,光耀门楣,荫庇子孙,这才是真正的万世之基!师弟,莫要…自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