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特别真实,不是因为他说得深,而是三个人都知道——以前的世界像一堵墙,他们拼命撞;现在墙还在,但至少不再往他们头上塌。
陆衡后来真的把那台广播修好了。
第一次响起的是天气预报。一个陌生、干巴巴的女声:“……未来将有连续三日晴天,请做好——” 声音卡住了。
沈野盯着它:“见鬼的,不是说修好了?”陆衡点着它的外壳:“修好了啊,能响就算好了。” 夏瑾笑得像终于能呼吸:“晴天是假的,坏掉才是真的。” 他们三个在破广播前面大笑了一整分钟。不响也好,响也好,都有人一起听了。
他们都开始学着正常生活,沈野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起来,理由让人无语:“我怕你们饿死。”
陆衡在仓库外搭了个小棚子,说是“练手工”。他折的第一只木盒子歪得像喝醉了,但夏瑾还是把它当宝一样收着。夏瑾偶尔会拿着笔记本写点东西。
陆衡问她写啥,她说:“记账。” “记你那点破烂?” “记我找到的所有东西,我怕以后想不起来。” 像一句随口说的,却悄悄埋着一层害怕失去的意味。
有一天晚上他们吃完饭,门外的风把挂在墙上的旧布条吹得啪嗒啪嗒响。夏瑾抬头问:“你们觉得以后,我们能住更好的地方吗?”
沈野啃着苹果:“你想住哪?五星级宾馆?” “我说真的。” 陆衡抢过话:“能啊。等我们把这破地方收拾利索,说不定政府都想来蹭我们电。”
夏瑾知道他在胡扯,但听了心里就是松了一点。因为“以后”这种词,以前对他们来说是不敢提的。
现在敢了——这比住哪儿重要。那天夜里,夏瑾睡不着,出来喝水。她发现灯又开始闪。就是那盏陪着他们逃来逃去的破灯。她轻轻拍了拍它:“别闪了,挺住。”灯稳了一下,乖得像听懂了。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三个也是这样——裂得乱七八糟,却硬生生靠着一口气撑着。
这口气没断,他们就能继续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