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水滋润了如同火烧般的喉咙,邵明珠感觉舒服了一点。他看着眼前这位认真照顾自己的朝鲜女护士,低声问:“同……同志……怎么称呼?这……是哪里?”
“我叫金智妍,是这里的护士。” 金智妍微笑着回答,继续用勺子给他喂水,“这里是平壤的医院。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平壤……医院……邵明珠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了志司那天的空袭,想起了那架俯冲下来的敌机,想起了那串致命的火舌,想起了自己扑向彭总的那一瞬间……之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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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没死……还被送到了平壤……是彭总……他下令救的我……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战友和战局的牵挂,也有对眼前这位异国护士悉心照料的感激。
他看着金智妍专注而温柔的侧脸,听着她轻柔的话语,背后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在这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在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这一抹温柔的亮色,显得如此珍贵。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虽然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金……金智妍同志……谢谢……谢谢你照顾……刚才……失礼了……”
金智妍看着他真诚(尽管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滑稽)的笑容,也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容:“您就别想刚才的事了,好好休息,养伤最重要。您可是我们的大英雄呢。”
邵明珠还想说什么,但一阵强烈的疲惫和药力袭来,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他最后看到的,是金智妍那双带着笑意和关切的明亮眼眸,然后再次沉入了睡眠之中。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充满痛苦的黑暗,而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名为“希望”的微光。
他知道,自己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而新的使命,或许就在伤愈之后。
初春的北京,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意,但阳光已经有了些许暖意。文工团的排练厅里,琴声悠扬,歌声嘹亮,队员们正在为下一场慰问演出紧张地排练。作为团里曾经的台柱子和重点培养对象,刘念刚刚结束了一段独唱的排练,嗓音清亮,神情专注,脸上还带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
“好!小刘这段《我和我的祖国》感情越来越到位了!” 负责声乐指导的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大家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合一下《英雄赞歌》!”
队员们纷纷放松下来,喝水、聊天,排练厅里充满了年轻活力的气息。刘念拿起自己的水杯,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开始抽芽的柳枝,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她最近收到了一封辗转许久才从朝鲜前线寄来的信,是邵明珠在第二次战役结束后,利用极其短暂的休整时间写的。信不长,字迹也有些潦草,但字里行间透着对她的思念和报平安的急切,末尾还俏皮地写道:“念及吾念,盼凯旋重逢。” 这让她心里像揣了个小暖炉,在这略带寒意的春日里也觉得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排练厅的门被推开了。团长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在排练厅里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窗边的刘念身上。
“刘念同志,” 团长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你……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团长的出现和异样的语气,让原本有些喧闹的排练厅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纷纷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团长,又看向刘念。
刘念心里“咯噔”一下,那股不祥的预感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她放下水杯,脸上轻松的笑容凝固了,有些忐忑地走向团长:“团长,您找我?是排练有什么问题吗?”
团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悲痛,有怜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他轻轻拍了拍刘念的肩膀,声音更低了:“先……先跟我来吧。”
刘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跟着团长,穿过安静的走廊,走进那间熟悉的团长办公室。团长反手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驱不散那股凝重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