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揉着惺忪睡眼,衣带都还没系利索,头发乱得像鸟窝,显然是循着那勾人的茶香,梦游般找过来的。
陆羽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牛嚼牡丹”,但还是拿起一个干净的茶盏,给他斟了七分满。朱放接过,也顾不上烫,像喝白开水似的,“咕咚”一口就灌了下去,然后咂咂嘴,晃着脑袋道:“嗯!好茶!解酒!鸿渐,还是你够意思!这茶还有没有?给我包上二斤,我带回去慢慢喝,这昨晚的酒劲还没散干净呢……”
陆羽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痛心疾首地斥道:“暴殄天物!牛饮鲸吞!此等佳茗,需静心细品,方得其妙!二斤?你以为这是西市里论担卖的大白菜么?没有!一两也没有!” 那护食的样子,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一个死皮赖脸地讨要,一个吝啬如命地守护,不禁莞尔。这俩活宝,凑在一起总是少不了乐子。
这时,李冶也扶着微微隆起的腰身,在杜若的细心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她今日气色颇好,脸颊红润,白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老远就闻到这边茶香四溢了,果然是陆兄在此。”李冶笑着走进亭子,目光在我们几人脸上扫过,“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老远就听见朱兄的声音了。”
“正听陆兄汇报他的江南茶业宏图呢。”我笑着将手中那本沉甸甸的册子递给李冶,“夫人快来瞧瞧,这可是咱们念兰轩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咱们的家底,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李冶接过册子,她虽不似陆羽般精通茶道,但对数字和经营管理却有着天生的敏锐。她仔细地翻看了几页,那双独特的金色眼眸渐渐亮了起来,抬头对陆羽笑道:“陆兄这次真是辛苦了!劳苦功高!有了这份东西,咱们的茶肆便如同大树有了深根,日后枝叶方能茁壮繁茂,开遍四海。”
正说着,阿福也闻讯赶来了,他显然已经知道陆羽到了,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笑容,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看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老爷,夫人,陆先生!您可算到了!一路上辛苦!咱们各地分号的掌柜和伙计们可都盼星星盼月亮呢!就等着您的新茶和章程好大展拳脚!”
于是,这小小的亭子,瞬间升级为临时的“念兰轩集团战略发展会议厅”。我、李冶(首席财务官兼战略顾问)、陆羽(首席技术官兼供应链总监)、阿福(首席执行官兼运营总监),四人围着小小的石桌,就着陆羽不断续上的清茶,将念兰轩未来的发展规划、人员调配、物流运输、利润分配模式、绩效考核等事宜,进行了一番深入而热烈的探讨。李冶不时提出精辟的见解,尤其是在成本控制和伙计的激励制度上,想法新颖又务实,让浸淫商场多年的阿福都连连称奇,直夸夫人真是经商奇才。陆羽则主要负责技术壁垒的构建和品质标准的把关,言辞犀利,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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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渐渐炽烈,洒满整个小院,茶香氤氲,话语热烈。我看着眼前这三位核心团队成员,心中充满了踏实感和底气。有这几位各擅胜场的人才鼎力相助,我那小小的商业帝国梦想,已然显露出了清晰的雏形。
初步议定,由阿福这几日就安排各地分号的核心人员陆续前来长安,由陆羽统一进行茶叶品鉴、分级和标准冲泡技艺的培训,确保无论客人走进哪一家念兰轩,享受到的服务和茶汤品质都是统一的标杆。
同时,陆羽在我与李冶婚后在长安休息几日,略作休整后,便需尽快返回江南,主持总茶仓的筹建事宜,这可是未来的心脏所在。
“对了,老爷,夫人,”阿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昨日收到苏州兰香坊掌柜的快信,说咱们兰香坊出的‘兰香醉’,在江南一带已是名声大噪,尤其是那些富商巨贾和文人雅士,追捧得很,许多外地商号都探询着想代理。您看,这酒坊开分号的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沉吟片刻,拍板道,“茶肆是咱们现阶段的根本,先集中精力,把这块彻底站稳,做出口碑。酒坊之事,待我与季兰的婚事办妥之后,我再与姚师傅详谈。不过,你可以先回信,让他在苏州本地及周边,开始留意合适的地点和可靠的酿酒人手,做些前期的调研和准备,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