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从铜镜中与我对视:在想严庄的事。他这次来,必有所图。
我拿起梳子,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兵来将挡,即使他不来,我也打算去趟范阳会会安禄山。倒是你...手指穿过她冰凉的发丝,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她狡黠一笑:你忙着和杨国忠与太子周旋,我总得找点事做。转身面对我,况且,有些事情,女人出面更方便,况且我现在武功大成。说着还向我秀了秀肱二头肌,滑稽的不行。
我捏住她的下巴:收买裴氏的侍女可以,暗中做些事也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可不许仗着功力胡来。我板起了脸。
李冶对我妩媚一笑,秋波暗送。比如...突然伸手扯开我的衣带,这个…算胡来吗?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一只夜莺在石榴树上唱了半句,又戛然而止,仿佛也被这满室的春光羞红了脸。
晨光初透时,长安城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李宅前的石狮子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映着微光闪烁,仿佛两尊守护神披上了珍珠铠甲。
街巷深处传来更夫最后的梆子声,与早起商贩推着独轮车吱呀作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片青翠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府门前的青石板上。
一尖锐的宣旨声刺破晨雾:银青光禄大夫李子游接旨——
高力士那特有的尖细嗓音穿透晨雾,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划破了绸缎般的宁静。
我正与李冶在寝室内更衣,闻声手忙脚乱。李冶一边系着裙带一边抱怨:这高力士也忒会挑时辰,天刚亮就来扰人清梦。
我苦笑着摇头,心想这位内侍省的大总管,还真如史书所说,专挑人最不设防的时刻出现。
夫君快些!在那儿琢磨什么呐。李冶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鎏金铜镜前匆匆将一支金步摇插入发髻,镜中映出她略显焦急的眼神,高公公亲自来宣旨,必是大事。我方才从窗缝瞧见,随行的还有十六名金吾卫,个个都披着明光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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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着穿过回廊时,我注意到院中的海棠花沾着晨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对我点头致意。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时,闻到一股混合着青苔与檀香的潮湿气息。
高力士手持黄绢圣旨,身后跟着一队羽林卫,阳光下铠甲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展开圣旨时,我注意到那黄绢边缘绣着精致的云龙纹,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力士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肃穆,那尖细的嗓音抑扬顿挫。
银青光禄大夫李子游,才德兼备,忠心可嘉。前者所献《漕运新策》,使江南米粮入关中之费减半;去岁平定邢州民变,又显将帅之才。今特加授光禄大夫,赐紫金鱼袋,食邑三百户,以彰其功。另赐西域葡萄酒十瓮,珊瑚树一株,蜀锦二十匹。钦此——
高力士宣旨后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鱼符,阳光下同三品三字泛着冷光:李大夫如今可凭此物入宫参议,每月朔望日需至中书门下轮值。又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枚象牙腰牌,上刻二字并盖有中书省朱印:这是新制的宫门符信,切记不可转借他人。
我偷眼看去,高力士今日着了件绛紫色圆领袍,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眼角余光却瞥见府门侧停着一顶鎏金凤辇,神色顿时微妙起来。
臣,领旨谢恩。我恭敬地接过圣旨和那两个信物,心中却暗自嘀咕:什么《漕运新策》?什么江南米粮入关中之费减半?什么平定邢州民变?心中想着,既然我没做过,必然是杨国忠在朝堂的所为了,只不过算在了我的头上。
待圣旨宣读完毕,那车帘轻挑,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玉腕。杨玉环扶着侍女的手下车,石榴裙摆扫过阶前露水,在青石板上留下几道暗色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