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行,”李叔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一摞拓印纸,纸张边缘有点泛黄,带着淡淡的樟木味,“我这有拓印纸,当年学生们总拓香樟叶做标本,说能留住夏天的味道,夹在课本里,翻书时都能闻到香。”他看着两人低头拓印的背影,阳光在他们发顶镀上层金边,突然对蹲在旁边看相机的陆知行和苏晓晓说:“你俩这助攻,比当年我给那姑娘递情书还靠谱——我当年就只会把情书夹在香樟叶里,藏在她的课桌抽屉,哪像你们,连庆祝套餐都准备得这么周全,连桂花蜜都带了,比我懂浪漫多了。”
拓印到“老钢琴”那页时,林溪的铅笔突然断了,石墨芯滚落在拓印纸上,像颗小小的香樟果,在光里泛着银灰色的光。江翊从笔袋里拿出削笔刀,银色的刀刃划过铅笔的声音很轻,“沙沙”的,像在说悄悄话。阳光从校史馆的木窗格漏进来,在地上拼出菱形的光斑,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把影子投在拓印纸上,像片舒展的香樟叶,叶脉清晰得能数出纹路,连叶尖的小缺口都看得清清楚楚。陆知行举着拍立得连拍了三张,闪光灯在昏暗的馆内亮起,惊得梁上的灰尘都跳了跳,像群被惊动的小虫子。苏晓晓在旁边数着,手指点着相机屏幕:“一张贴故事集当纪念,夹在‘老钢琴’那页;一张送校史馆留档,和老照片放在一起;一张留给我当证据,锁在我的秘密盒子里,证明你们的默契是从满分作业开始的,以后谁都别想抵赖!”
傍晚的夕阳把走廊染成了蜂蜜色,连空气都带着点焦糖味,像刚熬好的冰糖山楂。林溪去储物柜拿课本时,发现里面多了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贴着片新鲜的香樟叶,叶尖还带着点绿意,显然是刚摘的。她拆开信封,里面装着江翊写的故事集后记,字迹比平时更工整,笔锋都收得格外温柔,纸页边缘还画着小小的桂花,花瓣层层叠叠,像朵迷你的小太阳:“……香樟果落地时,总有人在捡桂花;跳房子格子里的‘天’和‘地’,其实藏着‘我和你’;满分不是终点,是我们一起把时光写成诗的开始。以后的每个秋天,我们都来拓香樟叶吧,把校园的故事,一直写下去,写到香樟树又添十圈年轮,写到我们也成了故事里的人。”信封里还夹着片香樟叶,叶脉上用钢笔写着行小字,笔尖很轻,像怕戳疼了叶子:“庆祝第二弹:周末去巷口老店吃冰糖山楂,老板说最近进了新山楂,比上次的甜三倍,糖壳也更脆,咬下去能听见‘咔嚓’声。”
她捏着树叶转过身,正好看见江翊站在走廊尽头,背靠着蓝白相间的墙,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山楂又大又圆,糖壳在夕阳里闪着光,像裹了层碎金子。陆知行和苏晓晓突然从他身后探出头,举着块硬纸板做的牌子,上面用红笔写着“庆祝第三弹:去操场看晚霞,据说满分情侣都爱这么干”,恐龙T恤和草莓发卡在余晖里晃成了两道鲜亮的光,像两颗会跑的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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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把四个人的脚印串在了一起,像条看不见的线,绕了个圈又回到原点。林溪咬了口糖葫芦,脆糖壳裂开的声音里,混着他们的笑声,像首甜甜的歌,在走廊里荡来荡去,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带着回声。她突然明白,满分作业的庆祝,从来不是为了那两个红色的“优+”,而是为了那些藏在文字和插画里的懂得——是他记得她画过的每只猫的项圈样式,连吊坠背面的缺口都没忘;是她看懂他写的每片叶的叶脉数量,连倾斜的角度都记得;是有人用糯米糍和糖葫芦,把这份小心翼翼的默契,酿成了夏天最甜的味道,藏在香樟树的影子里,藏在桂花蜜的甜香里,藏在没说出口的每个眼神里。
作业本被小心地收进书包时,林溪摸到了那张拍立得。照片里的香樟树下,她的嘴角沾着芒果馅,像颗没擦干净的小甜蜜;他的手里捏着张纸巾,指尖还停在她的下巴旁;而背景里的陆知行正举着相机跳起来,恐龙尾巴扫过苏晓晓的草莓发卡,像在为这场满分的青春,按下永恒的快门。远处的广播里,还在放着《运动员进行曲》的尾音,旋律渐渐变轻,混着风吹香樟叶的“沙沙”声,像在说:这只是开始,还有很多个秋天,要一起数香樟果,捡桂花,把故事写进时光里,写得很长很长,像香樟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永远没有终点。周末的阳光把巷口染成了琥珀色,老冰糖在锅里“咕嘟”冒泡,熬成透亮的琥珀色,裹在山楂上,像给果子镀了层阳光。江翊举着两串糖葫芦站在老店门口,糖壳上的芝麻在光里闪着,和林溪发梢的碎光撞在一起。
“老板说这是‘满分糖葫芦’,多加了两颗山楂。”他把一串递过去,指尖碰到她的,像碰碎了糖壳上的冰花,“比上次的甜。”
林溪咬下去,脆响里混着山楂的酸,甜浆顺着竹签往下淌,滴在手腕上。江翊掏出纸巾的动作比上次更快,这次没再躲,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皮肤,像片香樟叶落在手背上。
巷尾的香樟树下,陆知行举着拍立得跑来,苏晓晓举着个画框跟在后面,框里是他们在校史馆拓的老钢琴插画。“庆祝第四弹:把拓印画挂在李叔的留言墙!”陆知行的恐龙T恤被风吹得鼓鼓的,“李叔说要给画框加个玻璃罩,写上‘2023届满分故事集’。”
留言墙在香樟树的浓荫里,挂着泛黄的老照片和褪色的便签。江翊踮脚挂画时,林溪发现墙根的泥土里,埋着颗半露的香樟果,紫黑发亮,像谁藏在这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