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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把它洗得透亮,擦干时指尖蹭过冰凉的玻璃,竟有点像捧着一件待填充的心事。
掰蛋糕的时候我格外小心。怕太用力弄碎了,又怕动作轻了掰不开,指尖抵住边缘使劲时,忽然想起小时候拆礼物——
既盼着快点看见里面的样子,又怕不小心弄坏了包装。
碎块掉进罐子里,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在数着昨夜没说出口的感动。
阳光从纱窗漏进来,在罐底投下细碎的格纹,把那些不规则的蛋糕块,照得像一块块琥珀,裹着黄油的甜香,也裹着你说“有嚼劲”时的语气。
摆到书架上时,我特意选了《小王子》和你那本翻旧的《手艺人札记》中间的位置。
玻璃罐转了三次才放稳,缠枝纹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倒把旁边你刻的那支木簪衬得更生动了——
簪头那朵被你自嘲“像喇叭花”的莲花,看着竟和罐里的蛋糕块有几分相似,都是不那么周正,却藏着笨拙心意的模样。
还有我第一次给你织的围巾,一边长一边短,你却每天都戴着,说这是“独一无二的不对称美学”。
收拾完厨房,我坐在地毯上仰头看它。
窗台上的薄荷,被风拂得晃了晃,影子落在罐身上,像给那些蛋糕块盖了一层淡绿的纱。
我忽然觉得,这哪里是一块失败的蛋糕,分明是生活悄悄递来的糖。
它没发起来的样子,多像我们刚在一起时,租的那间小阁楼,层高不够,墙皮还掉,却被你钉了满墙的书架,铺了一块厚地毯,硬是把局促过成了踏实。
我正发着呆,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你发来的消息:
“忘了说,那块‘蛋糕’别扔,等我晚上研究下,看能不能改造成‘创意饼干’。”后面还跟了一个龇牙的表情。
我对着屏幕笑出声,手指敲回去:
“放心,已经给它找好‘豪宅’了,待遇比你那支木簪还高。”
阳光慢慢爬到书页上,玻璃罐的影子在《手艺人札记》的封面上晃悠,像在写一句未完的话。
原来所谓生活,从来不是非要烤出蓬松柔软的完美蛋糕才算圆满。有时候,一块硬得像石头的失败品,被认真地装进好看的罐子里,摆在心上的位置,反倒成了最动人的注脚——
就像你总说的,“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比出来的”。
楼下的王奶奶今天送了一碗她自己做的酱菜,说盐放多了,让我们就着粥吃。
我尝了一口,确实挺咸,但配着白粥,竟有种特别的滋味。
王奶奶笑着说:“过日子哪能那么准呢,咸了就多喝点水,淡了就多夹一筷子,总不能扔了呀。”
亲爱的,你看,原来不是只有我们这样。
那些被称为“失败”的东西,那些不完美的时刻,其实都藏在日子的褶皱里,像这块没放酵母的蛋糕,看似坚硬,却能被温柔泡软,散出独有的香味。
傍晚,你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神秘兮兮地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一袋新的酵母粉,还有一本旧旧的食谱,封面上写着“家常便饭,贵在随心”。
你说这是你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以前的人做饭,哪有那么多讲究,凭的都是手感和心情。
“明天我们再烤一次,”你把食谱翻到蛋糕那一页,指着上面模糊的字迹说,“这次我帮你盯着酵母,不过……”
你转过头,眼里带着狡黠的笑,“要是再失败了,咱们就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开发出‘第二代石头蛋糕’,说不定能申请个‘居家创意奖’。”
我笑着捶了你一下,夕阳从窗户涌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书架上那个装着“石头蛋糕”的玻璃罐上。
罐子里的碎屑在光线下闪着微光,像藏着一整个宇宙的星星。
亲爱的,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不觉得它难吃,你只是不想让我难过。
就像你从来不说我织的围巾歪,不说我炒的菜偶尔太咸,不说我有时候脾气不好。
但你让我明白,生活从来不是精准的食谱,那些偏离轨道的瞬间,那些意料之外的“失败”,恰恰是日子最生动的模样。
就像这块蛋糕,它没有发酵膨胀,没有变得松软可口,却让我看清了,原来爱不是要求对方完美,而是能在不完美里,找到独属于彼此的滋味。
此刻,夜色渐浓,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楼下槐花开败后的清苦香气。
我把那罐“石头蛋糕”挪到窗台,月光(哦,这次没说月光,是星光)落在上面,像给它镀了一层银。
我想,等我们老了,坐在摇椅上,说不定还会想起这块蛋糕,想起那个你说“有嚼劲”的傍晚,想起那个用它泡牛奶的清晨。
到那时候,我大概会笑着问你:
“还记得那块比石头还硬的蛋糕吗?”
你大概会像现在这样,挠挠头,笑着说:
“当然记得,那可是咱们家‘硬通货’,比黄金还珍贵呢。”
好了,信就写到这里吧。锅里还炖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