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帮社区整理旧物捐赠箱时发现的,”你翻到扉页,那里有个模糊的名字印章,“当时觉得字迹眼熟,现在才想起,跟你高中作文里那个'后桌小杨'的描述对上了。”
窗外的薄荷被风吹得沙沙响,我忽然想起15年前那个暴雨天。
我抱着淋湿的作业本往教学楼跑,撞到个穿蓝运动服的背影,怀里的错题本散落一地。
那个男生蹲下来捡时,我看见他后颈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就像此刻你低头时,脖颈左侧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这个疤,”我指尖轻轻触过那处皮肤,“是因为什么?”
“小时候爬树掏鸟窝,”你捉住我的手贴在自己掌心,“摔下来时被树枝划的。对了,那棵树在育才小学操场东南角,后来改成了花坛。”
育才小学,正是我家附近的地方。
三年级那年,我在操场东南角的梧桐树上发现个鸟窝,每天偷偷往里面塞面包屑。
直到某个雨天,看见一个男生从树上摔下来,校服后背沾着泥土和草叶。
饼干盒里忽然滚出几颗玻璃弹珠,碧绿的底色上嵌着一朵白色的花。
“这个!”我捏着弹珠转向你,“五年级运动会,我把它掉在了跳远沙坑里,后来翻遍整堆沙子都没找到。”
你忽然起身去阳台,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铁皮青蛙。
上弦的钥匙转动时,发出“咔啦咔啦”的响,青蛙背上骑着个塑料小人,手里攥着一颗一模一样的玻璃弹珠。
“搬家时,在老衣柜抽屉里找到的,”你把弹珠从青蛙手里取下来,“总觉得该还给谁,原来一直在等你。”
樟木箱最底层压着一条褪色的红领巾,边角磨出了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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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展开时,里面掉出一张折叠的宣纸,上面是一幅歪歪扭扭的竹子,落款处写着“赠小竹”——那是我小学时的外号。
“这字有进步空间,”你摸着下巴点评,“不过这竹节的笔法,倒跟我爷爷教我的有点像。他总说'画竹要留三分空,做人要存一点憨'。”
我忽然想起那个教我们美术的退休老教师,总爱在课后留几个学生练字。
有次,他指着我画的竹子笑,说“这丫头笔锋太硬,得找个能让你软下来的人”。
那时站在我旁边的男生,正用橡皮擦去宣纸上多余的墨点,侧脸被夕阳染成暖融融的橘色。
暮色漫进窗户时,樟木箱已经空了大半。
你把那些照片按年份排开,像铺开一条蜿蜒的时光河。
最末那张是大学毕业照,我站在人群里举着毕业证书,而你——在照片最右侧,正低头给手机发信息,白衬衫领口别着一支钢笔。
“看这个,”你指着那支钢笔,“后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的那支,就是这支的复刻版。”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生日,你递来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支老式钢笔。
“我爸说,好笔要配会写故事的人。”你当时这样说,眼睛亮得像落满星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