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你悄悄跟着唱,喉结随着节奏滚动,手指在裤缝上打着拍子,像在给我打暗号。
唱到“只为这一次遇见”时,你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高高举起来。
是一枚磨亮的银杏叶!
叶脉清晰得像一幅地图,是去年秋天我们在公园捡的,你说“夹在书里能存一辈子”。
台下的掌声像潮水似的漫过脚踝,又顺着裤管往上爬,把小腿肚都浸得发麻。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嘴角,原来自己一直咧着嘴,笑得太用力。
脸颊的肌肉都僵成了一块硬邦邦的面团,动一下就酸得龇牙咧嘴。
台下的人影,晃成一片模糊的暖黄,有人举着手机晃来晃去,屏幕的光像星星掉在地上。
我看见你站在最前面,手里还攥着刚才没扔出去的半块橘子皮。
见我看你,你突然把橘子皮往嘴里一塞,冲我使劲眨眼睛,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橘子汁,亮晶晶的。
“笑傻了?”你口型动了动,声音混在掌声里,像一颗裹着糖衣的话梅,有点酸,又有点甜。
我想摇头,可嘴角不听使唤,还是僵在那里。
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村口看大戏,戏台上的花旦甩着水袖唱得正酣,我却盯着台下卖糖画的老爷爷。
看他手里的糖勺转来转去,转着转着就转出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当时也是这样,笑得合不拢嘴,直到腮帮子酸得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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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些紧张会让人发抖,有些欢喜也会。
就像此刻,掌声还在耳边嗡嗡响,可我满脑子都是你刚才踮脚朝我比的那个鬼脸,还有你手里那半块沾着果肉的橘子皮——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抢你的橘子吃。
主持人递来小礼品,是一只印着“勇敢者”的钥匙扣,你突然跳上台把我拽下来。
人群里的阿姨笑着说,“这小伙子比唱歌的还紧张,手心全是汗。”
你没反驳,只是往我手里塞了一瓶冰水,瓶盖早就拧松了:
“听见没?他们说我紧张。”
唱歌结束了,你扯着我往饭馆跑,嗓门比挂在门口的风铃还响:
“算你厉害!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正宗老坛味,酸得够劲,辣得过瘾!”
酸菜鱼端上来时,白瓷盆里的红油还在咕嘟冒泡,辣椒段浮在上面像一群红蜻蜓。
你抄起筷子在盆里翻来翻去,眼睛瞪得溜圆,跟找宝藏似的,最后精准夹出一块鱼腹肉,小心翼翼剔掉边缘那点细刺,往我碗里一放:
“喏,这块没刺。”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见你夹了段鱼尾巴,骨头上没多少肉,你却啃得香,连鱼鳍缝里的碎肉,都用牙齿刮得干干净净。
“你咋不吃好的?”我往你碗里推了推那块鱼肉。
你头也不抬,含糊着说“鱼尾巴活肉紧实,我就爱啃这口!再说,鱼尾有劲儿,吃了能唱高音。”
你嘴角沾着的红油,蹭在脸颊上,像一只偷喝了辣椒油的小花猫。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总把鱼肚子给我,自己啃鱼头,说“鱼头有髓,姥姥爱吃”。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饭馆的灯牌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在酸菜鱼的红油上,泛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