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浴室镜子,我捏着牙膏管的尾巴往下捋,薄荷味的膏体顺着牙刷慢慢冒出来时,你“啪”地一声把牙刷拍在台面上——
又从中间捏扁了那管新牙膏,指腹按出的凹陷像一道倔强的山脊。
“都说了从尾巴挤!”我举着牙刷冲你皱眉,泡沫沾在唇角都忘了擦,“你看这管被你捏的,活像一只被踩过的毛毛虫。”
你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笑,牙膏沫从嘴角溢出来:
“从中间挤多省事,一捏就有,像按电梯似的。”
说着又往中间掐了把,管身顿时又瘪下去一块,“你那从尾巴挤的法子,跟给牙膏做推拿似的,累不累?”
我气鼓鼓地把牙膏管倒过来,用牙线棒顶住尾巴一点点推,心里数着这是这个月被你“迫害”的第三管牙膏。
上次你出差,我特意在管尾系了一根红绳当记号,结果你回来第二天,红绳就被挤到了中间,像一条被拽歪的小尾巴。
“你看这个。”周末整理抽屉时,我翻出个铁皮盒,掀开时铁锈“吱呀”一声轻响。
里面躺放着一支半旧的牙膏,管身被熨得平平整整,尾端卷着一圈整齐的褶,像一朵收起来的纸花。
“这是外婆留的,”我指尖抚过那些细密的褶,“她总说,从尾巴挤牙膏,是过日子的规矩——一分一毫都得顺着来,才不浪费。”
你突然不说话了,蹲在旁边盯着牙膏管看,睫毛垂下来,在眼睑投出一片浅影。
我想起你上次帮楼下张爷爷修水管,蹲在地上三个小时,把锈迹斑斑的管道擦得发亮,他说“这小伙子看着粗,干活比姑娘还细”。
其实你哪是真马虎,不过是觉得日子不用那么多规矩,舒服就行。
“那这个呢?”你突然从工具箱里翻出个金属夹子,夹在我那支牙膏的尾巴上,“这样挤着方便,还能当记号。”
夹子上的漆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铜色,是你上次修衣柜时拆下来的,说“留着有用”。
我刚要笑你多此一举,却看见你转身去了超市,回来时拎着两支牙膏,牌子不同,一支管身圆胖,一支瘦长。
“圆的归你,”你把瘦长的那支往我手里塞,“我查了,这种管口小,从中间挤也不会太丑。”
可事情总在不经意间跑偏。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抓起圆胖的那支,挤的时候手指自然而然往中间去;
你对着瘦长的牙膏发了会儿愣,最后竟捏着尾巴慢慢推,管身被捋出一道笔直的线,像你画图纸时用尺子量过似的。
“你犯规了!”我举着牙刷笑,泡沫掉在衣襟上,“这是你的‘中间专属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