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窗透进来的光落在画纸上,蜡笔的味道混着你身上的痱子粉香,老师在讲台上说“注意明暗交界线”。
你却趁我低头调颜料,飞快地从我的铁皮糖盒里,摸走一颗橘子糖。
你含着糖说话漏风,举着糖纸冲我晃,“这糖纸能映出彩虹。”
我气鼓鼓地瞪你,手里的画笔“啪”地掉在你画纸上,拉出一道红杠。
你居然不恼,还笑着用橡皮轻轻擦:“好了好了,还你还你。”
第二天你却变本加厉,趁我去洗手,在我画的小猫脸上添了两撇胡子。
可你总在我哭鼻子的时候变软。
有次我被男生嘲笑辫子歪了,趴在桌上掉眼泪,你悄悄把我的糖盒塞回我手里,里面多了三颗橘子糖,还有张画着笑脸的小纸条,字写得歪歪扭扭:
“别难过,你的辫子最好看。”
后来我转学那天,你在画室门口堵我,把你最宝贝的那支狼毫笔塞给我:
“这个给你,以后画画别总用蜡笔了。”
我没接,抓起你的手腕就往嘴里送——
其实我就想轻轻咬一下,可你居然一动不动,等我松口了才笑:
“哈哈,你是小狗吗?”
那天我没敢回头,怕看到你站在原地的样子。
我辫子上的红绸带在风里晃啊晃,像条舍不得走的尾巴。
手里的薄荷糖渐渐化了,我捏着那张印着橘子的糖纸,突然想逗逗你。
我戳了戳你后背,“问你个事。”
你转过身,眼里带着点疑惑,下巴的痣在光下亮亮的。
“你小时候,”我憋着笑看你,“是不是在少年宫抢过一个扎羊角辫女生的橘子糖?”
你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我头发——跟小时候揉我乱糟糟的辫子一模一样。
“哦,”你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在我下巴上轻轻点了点,“你是说那个总爱咬我画笔,辫子上系红绸带,现在还总踢被子的小丫头?”
队伍往前挪了,你牵着我的手跟着走,掌心暖暖的。
阳光穿过银杏叶,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我突然想起昨天整理旧物,翻出了你送我的那支狼毫笔,笔杆上还留着个浅浅的牙印。
人为什么会对旧物念念不忘?或许不是因为物件本身,而是它承载的温度。
我晃了晃手里的糖纸,“你那时候总抢我糖,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你低头看我,眼里的笑像化不开的蜜,下巴的痣跟着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