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有个苦涩的语声从旁嗟谓:“前次你把柏拉图送返公元前四零四年,我也觉察不太对。”
“怎么不对?”毛发蓬松的叼烟家伙忿嚷道,“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后,雅典建立了寡头傀儡统治,处于斯巴达的保护下,称作三十僭主。由柏拉图的两个舅舅领导……”
向匡拿着井盖乱望道:“咦?他从何处呛声……”
信孝拾茄说道:“如若徐锦江老师果真在那里帮着操作,或许应该不会太容易出错,毕竟他有经验,记得其在哨塔上吹嘘自己将‘穿越’玩得熟练,甚至无缝实现角色扮演……”
瓜皮帽儿那厮怔问:“扮谁?”有乐摇扇回答:“鲁智深。”众皆愕然无语。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面,歪戴儒冠瞧向前方。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抬起木槌儿先往光膀愣立的秃汉脑袋上敲打,随即将其搡开,挤过来问:“有何发现?”
我刚投眸,不意与三只眼的东西倏又对视。
恒兴从旁惕然提醒:“当心!别跟它对上了眼……”
小皮索捧盒惴瞅道:“我看应该没事,她有超维力量保护。而它眼下的形势很不妙!”
我亦有觉察,非仅心弦发紧,手腕阵阵搐痛加剧。
光球腾空曳闪之下,蓦见小怪浸泡的缸边已被大簇异物蔓延覆盖,密密匝匝侵近其畔。
它翕口欲呼,未闻语声。但我感觉其似哀叫,心底里竟透着说不出的亲近与痛切。
长利憨问:“它是不是叫奶奶?”信孝闻茄惑觑道:“我亦觉得似有这么一种意思……”
有乐伸扇拍头道:“别乱猜!隔着多少世代,上百亿年后,哪有什么爷爷奶奶可认?”
三只眼的小脑袋时开时合,从异物纷蠕之处朝我投视哀瞳。
我再忍不住,伸腕说道:“给你一样东西,无论现下还是将来,或许用得上。”浊液中有只小嫩手迟疑地伸出,似要接触,却又畏缩。
信孝稍加辨视,闻茄转谓:“只有三根纤细柔弱的手指。”有乐伸扇一拍,憋起脸说道:“它不需要太多手指,因为周边没树,无须爬高窜低。”小皮索捧盒称然:“生命演变进程离不开各种适应环境的自身优化。有没留意到它无腿足,浸泡在缸内的躯体下部像未成形的人类胚胎……”
小主,
长利小声告诉:“它似乎很害怕。”有乐颤手拿扇抽打道:“谁不害怕?”
“她手上之物连撒旦也忌惮。”信孝亦捏一把汗,攥着茄子,紧张地注视道,“若拿不动,反而会导致自身崩溃。”
“先自掂量一下,”我强忍手痛探腕,低言叮嘱。“有把握接得住,才拿去琢磨着使用。”
三只眼的小家伙怯生生地从浊液里伸手,稍触又缩回,在缸里翻腾扭动苦楚。周边的垣壁顷亦随而起伏错落,时隐时显,或大或小,形廓巨细变化无定。
“无论怎样赶紧搞定,”向匡抡着井盖驱打异物,来回掩护,不安地催促道,“更多巨形蠕虫纷涌过来了。大球发射东西烧不动,很快就要把这里掩没……”
我背后巨影耸覆渐临之际,三只眼的小东西探手向我忍痛犹伸的掌腕急触,蓦随一芒炽闪,绽展激越,眼前景物波折涤荡,周围的异物顷皆抛撒出外。
壬象复构,空间一收一放,数簇森然巨影亦摧无余。
随着光环圈圈盘转,我一眩而跌,不由自主地腾躯掼飞,眸间霎现满天繁星,万千光华绚灿,穿梭骤闪如织。
“星环易手,”微泛迷蒙光晕的球儿在我耳后转谓,“六度空间一刹那完全重构,很多东西随之改变。或许未来命运仍难把握,起码有了意想不到的另外希望……”
“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恒兴搀扶我起来,在旁苦恼道,“失去了星环,想穿越离开也回不去。”
我转头懵望,有乐和长利亦摔在畔,信孝拾茄忙闻,惑瞅称奇:“怎么眨眼间竟又回入穿梭球内?”
“星环送你们回来,”透明小球从窗边转来告诉,“六壬空间已从眼前关闭。”
有乐往外乱望道:“修罗怪胎拿走腕环,突然溜去哪里了?”
微泛迷蒙光晕的球儿扫觑星空,咕哝道:“或许这个答案,要等到遥远的将来才有望知晓。留给后人去揭示……”
有乐伸扇拍打,懊恼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好东西随便给出去,未免太草率……”我抬腕挡住,目送一芒远去,消逸于眸,怅然道:“只是不忍见它无望地从此彻底灭绝。”
“再不赶紧离开,”小皮索捧盒惊退道,“我们就要灭绝在此。”
有乐拢扇忙问:“何出斯言?”
“那条龙似又返头追来了,”向匡瞠望一尾巨影扫曳甩临,仰脖憟视道。“大而狂暴……”
有乐咋舌难下,匆即奔卧晶台,抬扇遮眼,说道:“不管怎样,我先躺平。”
长利他们也纷挤上去,捂着眼嚷:“我也要躺平……”
“躺平有用吗?”恒兴皱眉转瞧道,“倘若神龙摆尾,一下子就把咱们这儿扫掉。你看外边破碎虚空漂浮的那些巨像亦不堪一击……”
“那就更要躺着,”有乐拿扇掩面说道,“跟如此庞大的巨龙厮拼有用吗?反正也打不过……”
向匡抬着井盖,昂首挺胸道:“胜败是最后,谁还站着。”
有乐从扇边探眼出来问:“死圣一直躺着不起来怎么办?”长利卧在其旁称然:“死圣就是躺赢的。”
信孝闻茄说道:“它早就死硬了,被做成木乃伊,躺得比谁都平……”
“拿破仑以为他在跟法老说话,”小皮索挤在旁边捧盒插言。“殊不知混进木乃伊里面那个是死圣。时为一七九八年,金字塔大战。拿破仑成了埃及的霸主,被称为‘上帝之鞭’,或因得意忘形,其竟不慎向‘死圣’透露了‘青山’的秘密,包括我在里面告诉他知晓的事情……”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面,歪戴儒冠夹杂其间缓声嗟叹:“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眼前光影晦明不定,隐约现出数人悄立在高处的参差形廓。其中有个银鬃稀拉的白面清俊男子神情索然地投觑道:“历史不允许假设,未来难以预判,但我们看见了现实,困局之下,可打的牌不多了。”
乱发蓬松家伙搂鸭在怀,叼着粗烟卷儿仰望道:“军长!不要爬那么高说话,我抬着脖子累……”
信孝闻茄眺看,探问:“上边是什么地方?”
“穿梭球的操控台。”一个依稀面熟的苍发耷拉家伙裹着皮衣在高处指点道,“刚才我们改以手控方式移避外面密集冲撞的巨像,顺便描定一处曲线跳跃路径,目标方位处于‘御夫座’的一个双星系统,亦即‘五车二’。它可不是西方人以为的小牝山羊,其实那里像个有趣的五边形,存在食双星系统。五车二是御夫座中最亮的星体,在北半天球中,它的亮度仅次于大角星和织女星。五车二的两颗星都比太阳大,主星直径比太阳大十二倍以上。在所有最亮的恒星中,它和北极星的距离最近……”
信孝连忙攀瞧道:“先前我好像看见徐锦江老师的身影……”
“这儿没别人。”苍发耷拉家伙拍了拍身后一面透亮的荧板,嵌按晃头晃脑的人影出现,向我们展示道。“预先有个光头佬录影教操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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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面熟。”眉清目秀的着束整齐男子端持长铳从更高廊道往栏外俯觑道,“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般形象。”
“清秀。”恒兴抬眼询问,“你在上面干什么?”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面,歪戴儒冠怔瞅。眉清目秀的着束整齐男子端持长铳回答:“帮忙看守囚犯。”
乱发蓬松家伙搂鸭上去踢打角落一个蒙着布袋罩头之人,唾骂:“都怪这老贼,害咱们流落宇宙四处。他还有脸杵在这么高的角度,又欲玩弄权术耍威风吗?谁才是应被打掉的杂质碎料渣滓?为谋一己私利,没事就煽动仇恨,里里外外都忽悠糊弄得遍地开花,结局还不是跟我们一起潦倒沦落到丧家犬般的地步?”
信孝靠近揭袋往里瞧,长利憨问:“你们究竟是怎样从土耳其浴室逃出来的?”
毛发蓬松的叼烟家伙抱鸭纳闷道:“土耳其早就没了……”
“这是什么?”恒兴瞅见一个不知何物捏成的小玩艺儿粘在旁壁,凑眼惑瞧。其畔坐望的大脸粗汉回答,“猿狐。”
恒兴表情严肃地打量,大脸粗汉悄问:“你有没参加过‘可汗探索’?”
“探索谁?”闻听恒兴怔问,大脸粗汉眨眼回应,“比如……蒙古。”
恒兴摇头表示:“没兴趣。”另一个气宇轩昂的高个儿壮汉光着膀子耍刀转觑道:“有没兴致一起玩‘护身军刀’?”大脸粗汉竖起手指,告诉:“他是澳洲那边剩下的残兵败将。”
气宇轩昂的高个儿壮汉作势投刀,恒兴侧身急避,向匡忙举着井盖挡在跟前,瓜皮帽儿那厮匆亮手枪欲伸去顶额,高个儿壮汉却已收刀旁顾,惑问:“你的皓腕怎么回事?似有东西一闪一闪……”
我抬手看腕,幽闪微荧的朱痕还在。有乐伸扇遮挡,侧卧晶台说道:“别给他看太多。”
高个儿壮汉怔然提指,自按眉心,挪近我后边愣觑道:“我认识一个小姑娘,面额这里也有粒东西一闪一闪,不知什么名堂?”
我不由心念暗动,转询:“是么?她在哪里?”
“不清楚。”高个儿壮汉郁闷道,“终战前夕,她跟‘天帐’的霍楚溜掉。留下一地鸡毛……”
“哪儿不是一地鸡毛?”有乐从旁拿一棵烟卷儿含在嘴上,伸火柴往高个儿壮汉刚硬粗糙的脸颊划燃,点烟吸过才咳问,“霍楚是谁?名字听着很燃……”
“骁悍娘们,”高个儿壮汉搓了搓颊,摇头自谓。“一言不合就开干。却也有人偏偏中意这型……”
有乐拢合折扇,伸去高个儿壮汉宽厚的胸脯拍打,挨近探问:“你喜欢哪一型?”高个儿壮汉挺胸昂然道:“我的心事无人知……”
大脸粗汉夹在中间,咧嘴坐望。
苍发蓬松家伙叼着烟卷儿搂鸭凭栏俯瞧道:“不要调戏我的客人!都别闲唠,去看那条大龙有没追近……”
瓜皮帽儿那厮从井盖后边抬着枪乱望,惴问:“它为什么追我们?”
“赶快跳跃离开这里,”那个嗓音浑厚的卷毛家伙停止高歌,脱袄忙活儿道,“最好是从‘鲸鱼座’绕道溜走,那里最亮的一颗恒星‘土司空’意为主持土木建造的官员。其在东方古代二十八宿中属奎宿。位于夜空中的阴暗角落,从前的人们可以很容易观察到它的位置。”
长利憨瞅道:“会操作就快送我们回家。睡醒出门时我晾的那碗茶叶蛋粥还没喝……”我亦忙顾盼:“要不先让我赶回去找个人……”
“不要总想四处乱跑。”有乐伸扇拍头,提醒道。“别忘了先须找回带丢的那些同伴。切莫又一路丢去,捡了芝麻,漏掉西瓜……”
信孝闻茄称然:“我爸爸常说,一代人做一代的事情,能用心做好就不错了。别弄得后代没牌玩……”有乐拿扇拍打道:“我哥就会说,他自己没少乱抢别人的牌去玩……”
忽听一声充满绝望的嘶叫:“次奥!”
我们纷纷往下瞧,有乐讶问:“他几个怎么还在球底的盆舱下面?没被超速打包成‘越空快递’一发送走……”
苍发蓬松家伙斜叼烟卷儿搂鸭俯觑道:“或因考虑到他们几人说的似乎不太一致,搞不清楚应该送去哪时候才对路。就跟你们一样,想法太多,还组团玩穿越……”
信孝闻茄告知:“快把他们送回去帮屋大维准备跟安东尼夫人干架,就是富婆自掏腰包动员八个军团攻打罗马的年代,马上就要打仗,可别错过……”
苍发蓬松家伙叼烟转询:“哪个确切年代?”信孝低声回答:“从公元前四一年冬到前四零年富尔维亚被围困在佩鲁贾。最后不得不因饥荒而投降。她遭流放至西克由,在那里等待丈夫安东尼的到来期间死亡。此前安东尼统治东部省份,扑灭朱迪亚的暴乱和试图征服安息。在这次使命中他于公元前四一年在塔尔苏斯遇到‘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并成为她的情人。当时留守罗马的屋大维因闹离婚,家事发展成与‘丈母娘’亦即安东尼夫人闹掰,富尔维亚出钱动员了八个军团进击罗马。一开始他们的讨伐似乎使屋大维很为难,但不久屋大维在阿格里帕协助下战胜了他们。阿格里帕领军打败安东尼之弟及妻,并于公元前四零年,挥师攻取佩鲁贾,一举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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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利悄问:“干完大仗,安东尼老婆死掉,他立马娶了谁?”
几只手一齐指了指毛发混乱的女孩儿旁边那个抱猪发呆的湿裙宽松小姑娘。
恒兴叹道:“富尔维亚实际上是白死了。经梅塞纳斯出面斡旋调解,屋大维与安东尼协商后迫使他的妹妹小屋大维娅嫁给安东尼。这样三头联盟再次结成,安东尼终于可以开始他期盼已久的对波斯地区安息君主的战争。安东尼携他的新妇渡往希腊,打算从那里进攻安息帝国,筹备决战‘万王之王’……”
湿裙宽松小姑娘呶嘴望来,有乐匆忙移退,随手往旁边一个晶莹凹槽弹烟灰。苍发蓬松家伙搂鸭蹦落其畔,拨弄悬移过来的时光轮盘,随即一掌往凹槽拍落。有乐痛呼缩手,烟屑火星乱飞,苍发蓬松家伙捂面叫苦:“唉呀,溅来炙到我眼毛了!”鸭子挨烫扑翅蹦离,跳撞小皮索脸颊,他懵然仰摔,手捧之盒失坠,砸到湿裙宽松小姑娘头上,她惊叫缩避,小猪突然从怀里挣出,光头圆脸胖子奔去追抱。小皮索随鸭摔至毛发混乱的女孩儿脚下,不顾磕疼,匆拾盒子。
忽随光圈炫闪,一齐从眼前失去踪影。苍发蓬松家伙叼烟惊觅道:“糟糕!我的鸭呢?”急寻无获,慌张转回扑按有乐旁边荧亮的凹槽,急嵌数下,未见鸭返。
苍发蓬松家伙悲呼声中,巨龙凌空扫尾疾临。
众人纷声惊叫之时,又有硕大影廓漂移过来,被龙撞开,碎撒四处。长利憨问:“那是什么?其似竟有千眼……”
“释迦提桓因陀罗,”向匡从井盖边缘往外投目探觑道,“释迦是‘能’的意思;提桓是天的意思;因陀罗是帝的意思;合起来即指‘能天帝’。传说此位古老神明镇护东方,主要职责是保护佛陀、佛法和出家人。”
蓦随震荡波及,穿梭球蹦弹开去,众人翻摔。但见巨龙摆尾绕掠又近,迎着一尊庞大的只像甩头冲撞,砸击四分五裂。
信孝颤抖着茄子悚问:“它为何穷追不放?”有乐奔卧晶台,抬扇遮眼,猜道:“龙爱抢珠去衔含嘴里玩耍。或许它以为我们乘载的是个晶莹可爱的珠子……”恒兴摇头说道:“在它眼里,我们只是一粒微尘。”向匡抬着井盖称然:“那是一条其大难状的巨龙。整个穿梭球还不够塞牙缝儿,怎么玩?”
“这里快要玩不转,”有乐躺在晶台叫唤,“还不赶紧穿越走?”
长利爬起来憨问:“你为何又躺回上面?”有乐抬手自瞧道:“因为刚才我被烫伤了尾指,急需治愈。都怪那叼烟家伙动作粗鲁……”恒兴啧然道:“你们不要在密闭空间里面抽烟,以免失火,甚或引发更大灾难!”
苍发蓬松家伙叼烟哀叫:“阿梨!我的鸭子去哪里了?”
有乐拿扇拍打道:“谁要你急着开启输送越空快递速达的渠道?非但把鸭或鹅以及小猪和下面好多人一波送去不知哪儿,还往凹槽猛拍一掌,弄我受伤……”苍发蓬松家伙伸弹烟灰,顺便指点道:“那个看似烟灰缸的凹槽其实是传送装置的开关。”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面,歪戴儒冠靠近察看,惑问:“怎么一回事?”
“其实很简单。”有个光头大汉显像走来,从旁指导。“拨动那个时光轮盘,选定时间点,或时间段,接着往那个六棱框内直接输入要去的地点,或者更省事也可以纯靠专注地设想一个去向,然后嵌按那个凹槽……”
信孝闻茄讶望道:“咦?徐锦江老师适时出现了……”
有乐伸扇拍头道:“别挡着我瞧徐锦江老师现身说法……”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却似听得满脸困惑,缓缓表示不解:“比如说我想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候,前往东海泛舟,这该怎么弄?”
“很容易。”苍发蓬松家伙叼烟探手,按住凹槽,然后松开,转面说道,“就这样……”
我觉眼前炫闪一下,抬手揉眼之时,听到信孝惊问:“他呢?”
光头大汉亦忙转顾:“又少了谁?”长利憨问:“徐锦江老师魁梧的幻影怎么会也有恁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