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乐将折扇拢合,伸入缸内搅拌几下,扯着一团湿淋淋的头发使劲抽拔,咋舌儿道:“没想到酒水下竟有这么多头发,谁掉进去的?”恒兴在缸边蓬头乱发地摇晃脑袋,说道:“别看过来,我的头发没这样容易掉……”有乐伸扇一拍,啧然道:“说不定就是你掉的。谁不晓得你的毛发最茂盛,就跟杂草丛生一样,风一吹到处都是。我小时候还被沾了一脸……”
戴草笠的小家伙往前一蹦,摘帽伸头呈示道:“你看我头顶只有一撮儿螺旋小髻辫,像不像粪便?”涂泥老翁又被踩一下,捧脚痛楚道:“哪来的鲜卑小儿,踩人恁地不知轻重?”
“他是混血儿。”信包挪动藤椅靠近缸畔,喷烟吐雾的坐望道,“生母来历存疑,不一定是鲜卑。但毫无疑问属于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其实你应该认识他爷爷阮熙,曾任武都太守……”
“尤其是曾祖父阮瑀,”有乐展扇说道,“曹魏时期在丞相身边,着名的‘建安七子’之一。”
语毕,转扇呈现“建安风骨”题字。戴草笠的小家伙亦不约而同地拿出折扇,上前展示“时无英雄”字样。有乐侧头欣赏道:“此粗扇题写的是他爹阮咸的叔父阮籍之言:‘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随即挨踩叫苦,蹦跳开去。
扛行李的粗布遮脸家伙惑瞧道:“他穿的是什么拖鞋踩人这样痛?虽似厚朴古拙,走动却又不失轻灵之感,远胜于我那个时代‘也门拖鞋军’的标配,阿拉伯人一梭飞弹轰下,炸得遍地拖鞋乱撒……”
瓜皮帽儿那厮挤过来说:“你们或该庆幸被东晋历史着名逸话典故‘祖财阮屐’之中的‘阮屐’踩到脚。晋裴启《语林》、《世说新语·雅量》、《晋书·阮孚传》皆有记载……”没等说完,忽挨踩足而过,猝然痛跳不已。
戴草笠的小家伙慌慌张张地边奔边叫:“赶快溜,这里有异……”扛行李的粗布遮脸家伙怔望道:“小孩子一个儿到处跑,怎竟不会又冷又饿无助死亡?”
“他并不孤独。”微泛迷离光晕的球儿从向匡肩后晃出来咕哝道,“似有珠光悄随。”
未容我瞧清,缸边发出数声惊呼:“有东西要出来!”
向匡忙拿火把照烁,惑瞧道:“哪呢?”有乐他们退开几步,没见有何动静,纷又复返,聚头围拢缸旁,伸眼凑觑。
瘸书生甩着粘手的湿漉漉长发,皱起脸说:“越来越多毛发,捞不完……”有乐摇扇挤近,往缸里瞅来瞅去,睁大眼睛细觑道:“除了一绺一绺的发丝,哪有什么?”恒兴在旁拿着梳子琢磨道:“头发太多,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跟着探头探脑,看不清楚。忽听水下发出异响,众人一齐骇然惊退,乱踩过来,我匆避不及,又吃痛难当,捧足跌坐在地,只见缸内溢出毛发渐长,垂到边沿以外。随着“嗝、嗝”的微声,听似尖爪磨擦,酒水里缓缓耸起一团黑影,披发森然,扭摆着瘦躯往外爬。
瓜皮帽儿那厮见状不禁惊叫:“次奥……”慌忙抬起手枪欲射,不意脑后忽有翼风扫掠猝至,倏然撂他掼躯撞到向匡,两人翻摔甚远,火把飞落泥水洼里。我眼前一暗,未暇迟疑,扬手发谶,急甩幻芒殛击侵然覆罩面前的庞大阴影。
“又打雷闪电,”涂泥老翁匆从桶内拈物抛投别处,随即拉我急跑,不安道。“霎间使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真是晦气!”
我问:“你刚才扔了什么?”涂泥老翁提桶告知:“另一只湿袜。及时掷去那边,好将魔怪引开。作用有如传说中的‘吸魔香’,你快把袜子脱下给我浸泡桶内的剩酒,最好是连衣裳亦褪除,然后跟我一起往身上抹泥,使其看不见……”
我不待多听就摇头悄谓:“你想多了。我觉得它能看见咱们……”
“那是因为你穿得太多。”涂泥老翁拉我边跑边说,“毕竟是女流,见识短亦不足为奇。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倘若并未看错,公孙恭居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刚才见到他从酒缸里钻出来,浑身不着寸缕。虽然他称不上英雄,却也够精,不然决计难活至今……”
我闻言愕问:“谁?”
“公孙渊叔父公孙恭,”涂泥老翁为之唏嘘。“曾任辽东太守、车骑将军,以及东胡各国包括韩倭等诸多领地的共主。封侯时我见过他,孰料却因疾病而割去器官成为阉人,身体虚弱不能治理。终遭抚养长成的亲侄儿公孙渊胁逼退位并囚禁。我听闻他长期遭受苦难,困在等闲无法想象的逆境中挣扎求存,倒也磨练出常人不及的能耐。我平定公孙渊后,有心将公孙恭释放,没想到他竟已趁城陷潜逃脱狱,不知如何却躲进酒缸里……”
我纳闷道:“他怎竟能在里头潜藏那么久?”
“想必其有过人之能。”涂泥老翁琢磨道,“否则活不到今时今日。你不知他经受多少磨难,辽东的水浸地牢别人便连一天也忍受不下。他却熬出来了,况且亦可趁你那些小伙伴忙于唠嗑或打闹之隙,不时悄然仰鼻伸出酒水喘口气儿。最终他憋不住,冒头吓人一跳,连我亦猝为所惊,所幸我还认得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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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顾道:“他为啥躲进酒缸?”说话间脚绊一物,趋趄难稳。
涂泥老翁拾起惑瞧道:“井盖?”连忙抱住,方才回答:“既已突围离城,他早就应该出来了,想是中途为了躲避魔怪袭杀。咱们亦须找地方藏到天亮……”
我踉跄下坡,看见长利他们纷奔在前方,一迳叫唤:“有个棚仓!赶紧先避进去……”
信包拖着藤椅,在仓外叼着烟卷棒儿探问:“里面有什么?”
瓜皮帽儿那厮留心察看道:“似是禾草。”
扛行李的粗布遮脸家伙辨觑道:“某类作物的叶子。”
信孝拾取一叶,伸近信澄划燃拈晃的火褶子照烁,讶瞅道:“玉米?”
“这里有玉米何必称奇?”扛行李的粗布遮脸家伙朝信包指了指,诮然道。“怎没看见那个拖拉藤椅的俊俏小胡子家伙还抽烟呢!”
“吸烟有何奇怪?”有乐摇扇说道,“万历初年早就有商贩从吕宋将烟草传入中土,并由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把鼻烟带到广东。此前西班牙、葡萄牙人亦运输烟叶出售到扶桑那边,信包从小就吸上了。在我家,他还不算烟瘾最重的……”
小疙瘩球从藤椅后面转出来嘀咕:“你家虽也有人最终由于吸烟而死,例如家臣土方雄久五十六岁死去,传闻是过多的吸烟引发咽头病的原因。但信包属于例外,他能活过七旬有余,最终据说是被片桐且元用鸩毒暗杀……”
“且元?”信包听得喷烟呛咳,转觑道。“不会吧?他为什么暗杀我……”
信澄拉巾掩面说道:“最要命是人,任何东西毒不过人心。那家伙毒杀谁都不奇怪,因为他就爱乱使毒……”
“抽这么多烟还能活到七旬就不错了。”信包却似不以为意,拈烟在嘴边,朝我眨眼说道,“夫复何求?我不想活到太老,年事越高,颜值越低。最怕是不再俊俏,因而无须埋怨且元最终使我‘中招’……”
我在旁回想:“记得初见那时,信包就在吸烟。印象里一直这样……”
信孝伸鼻嗅烟,眯起眼说:“太平时光历来短暂,不幸生逢乱世,难免打打杀杀,终将横遭不测,何惧死于吸烟?况且信包常抽的烟卷儿似乎不一样……”
“想是律先生送给他的苗人烟草掺杂在内。”有乐摇扇转谓,“苗疆早在汉朝以前便惯用烟草。到了汉时,已设吏专管征税。据载,三国时诸葛亮率军南征,士兵受到瘴气感染,当地居民送韭叶云香草,又称‘黄花烟’,燃烧吸取其烟以驱瘴毒。元朝大德七年亦即公元一三零三年,李京《云南志略》记载:金齿百夷族人有‘嚼烟草的习俗和嗜好’。”
瓜皮帽儿那厮称然:“明人兰茂在滇南见到的‘野烟’又名烟草、小烟草。留有《滇南本草》手记曰:味辛、麻,性温。有大毒。治若毒疗疮,痈搭背,无名肿毒,一切热毒恶疮;或吃牛、马、驴、骡死肉中恶毒,惟用此药可救……”
小疙瘩球又嘀咕:“公元一六六五年,英国伦敦鼠疫猖獗,不少人遭受瘟疫而丧命。令人惊奇的是,那些吸烟者虽然频繁出入传染病患者的家中,或是多次参加病死者的葬礼,却安然无恙。疫情基本得到控制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吸烟还具有莫名其妙的杀病毒作用。因此,当时伦敦所有的公立学校,不论男女,都要强制学生在教室中吸烟以抵御瘟疫,违反此规定者还要受到处罚。十八世纪德国的一次霍乱大流行中,卷烟厂的五千名雪茄烟工人仅有八人得病,这表明吸烟对这种令人惧怕的恶疾具有莫明所以的防疫作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有位法国人调查了军人吸烟对传染性脑膜炎的预防作用,发现健康士兵中有超过九成是吸烟的,而已患该病的士兵中有超过七成是不吸烟或偶尔吸烟的,表明吸烟对预防脑膜炎具有难以理解的作用。”
“时代不同,”恒兴不顾头发蓬乱,挤过来攥刀说道。“世事无绝对。许多情形因人而异,不宜一刀切。况且便连刀也有两面……”
“工欲善其事,”瘸书生苦着脸,伸手索取,咧着嘴说。“必先利其器。《论语·卫灵公》所言在理。好在你有利刀,可不可以借给我凿一凿牙齿?其在里面痛得厉害,急欲剜它出来……”
“佩刀筱雪,”恒兴冷哼道,“出必饮血。岂能随便给你拿去挖牙?”
瘸书生随手将他撂翻,拾刀睥睨道:“牙痛最难捱。在我而言,没有什么比抠掉这颗烂牙更要紧……”没等说完,急张开口,歪着头撸刃入嘴。
我随有乐他们纷掩眼睛,小疙瘩球亦避一旁,伸手出来,匆忙自捂不看。闻听痛呼,信澄着地一滚,翻到跟前探询:“搞定了没?”
“要命。”瘸书生叫苦不迭,“手一抖,竟然挖错了旁边那颗好牙……”
有乐伸扇拍打道:“我看还是算了!你的样子似是读书人,别把场面搞得太血腥……”瘸书生又痛呼:“你拍到我手一偏,又戳到另一枚好牙……”见其殷染衣襟,有乐啧然道:“住手!不要弄得这么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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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书生犹未甘休:“不行。我还要再尝试……”刚伸刀入嘴,戴草笠的小家伙慌奔而至,撞到跟前叫嚷:“煞星来了!快让我先躲进去……”
瘸书生攥刀的手肘猝挨磕碰,不意一戳而偏,刃尖扎穿腮帮。
其刚倒地,背后扫来一道棘尾之影巨大。闻听咆哮如雷,众皆骇跑。瘸书生不顾嘴巴嵌刀,锋刃贯颊未拔,亦忙奔随。我见他脑后有爪攫临,匆即甩腕发出一芒幻谶,抢先从侧边划掠斩截。
未及瞧清有没劈中,抹泥老翁慌蹿过来,拉我急走,口中惊叫:“又打雷闪电,使我霎间清晰看见魔兽争猎的骇人场景犹如噩梦……”
向匡提刀边挥边退,惑问:“谁争猎?”
“魔獣争霸。”粗须甲士跟在披发凌乱之人后面跌撞而至,边奔边嚷。“至少两匹。在夜雾中翻腾激斗,往这边滚砸碾压过来了。”
“牛金。”抹泥老翁拎桶叫唤,“原来你还没死。快去为我开路!”
粗须甲士撒开脚跑,头没回的说道,“去你的!我尚未活腻,况且前边有棚仓可避,许多人一齐往里冲,何须另外开路?”
“要多傻才一骨脑儿纷纷跑进来挤在棚仓里面?”瓜皮帽儿那厮夹在中间懊恼道,“原以为你们还不至于这样傻……”
恒兴抬手艰难梳头道:“你既然声称来自历史长河的后面,总该晓得有乐他们是着名的傻瓜家族,连累木瓜家徽亦被称为‘傻瓜’。”
有乐伸扇拍打道:“你不也属于‘木瓜团队’其中一员?别在上边梳头,刮得毛发乱掉……”瓜皮帽儿那厮叫苦:“唉呀打到我脸了,他在我上面……”
我被拉进去推摔干草堆中,挤在里头,感觉上下左右都有人,难免郁闷道:“谁在我上面?”
抹泥老翁一甩头发,抛眼道:“还用问?你与我的命运注定要像这样从此粘在一起……”
“不会吧?”我啧然挪避,挤在旁边那个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仰目讶觑道,“爹,你怎么也躲进来了?”
抹泥老翁从我上面转头俯瞧道:“子上,你在谁下面?有没看见你哥哥子元在哪里……”
我下边有个白净面容的男子沉着脸,抬指遮抵眼瘤之畔,语声低浑地回应:“父亲,不料今日之奇遇,竟应验了曹操昔时‘三马同槽’那个怪梦……”长利伸脸憨问:“何解?”
“所谓‘三马同槽’,”瓜皮帽儿那厮抢答,“此轶事亦典出有故。司马懿还在做曹操的谋臣时,曹操对他极不放心。有一天,曹操作梦见有三匹马在同一个槽里吃食,醒后心中不快。起初曹操以为是马超一家,便杀了马超的父亲。随即省起司马懿父子正好就是三马,而‘槽’谐音‘曹’,‘三马同槽’意味着司马氏要吃掉曹氏。曹操感到这是一个不祥之兆,便把嗣子曹丕叫来,对他说:‘司马懿不是个甘居下属的安份之人,将来必定会干预我们的朝政与家事。’但曹丕十分信任司马懿,并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日后,果然不出曹操所料,司马氏父子三人相继专嬗曹魏朝权,甚至……”
那父子仨人闻言似微变色,长利转头悄询:“既然如此学识渊博,你怎么还在念小学呀?”
“谁愿意当一辈子童生?”瓜皮帽儿那厮悲愤道,“我不想永远念小学!”
扛行李的粗布遮脸家伙被挤在角落里,忍不住惑问:“你们那时候就有‘小学’这一说?”
“早就有了。”瓜皮帽儿那厮告诉,“周朝儿童入学,首先练字,学六甲六书。六甲指儿童练字用的笔画较简单的六组以甲起头的干支。六书即指事、象形、形声、会意、转注、假借。古代把研究文字训诂音韵方面的学问叫小学。《四库全书》将小学书分为:训诂、字书、韵书三类。西汉时称‘文字学’为‘小学’,唐宋以后又将‘小学’视为习字学,‘小学’之名即由此而得。”
眉清目秀的着束整齐男子端持长铳朝外惕戒,口中说道:“在我家乡那里的一些地方推崇周代教育。‘小学’最初是指为贵族子弟设置的初级学校。沿袭西周时只有贵族能够接受教育的传统。这类学校教授学童识字,许慎《说文解字叙》云:‘《周礼》八岁入小学,先以六书。’东汉崔寔《四民月令》记载:‘命幼童入小学,学篇章。’唐代注重书法、小学双修,且更重小学。我们遵循唐风,念小学不只是练王羲之的字……”
信孝拈起草叶闻了又闻,留心辨觑道:“而在清洲,西教士专来为我们加授博物学。”信澄凑头探问:“你又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这就是玉米,”扛行李的粗布遮脸家伙转脖往周围察看道,“又名包谷,本身无甚特别。但在公元一四九二年十一月哥伦布到达新大陆时,玉米仅存在于美洲。当时玉米是印第安人最重要的粮食作物,倘无玉米就不可能有印第安人的文明。”
“似非玉米。”信孝伸鼻嗅探道,“细瞧却似某类玉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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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利憨问:“谁叔叔?”
“玉蜀黍。”瓜皮帽儿那厮告知,“亦即玉米之类,种子可入药。蜀黍,指高粱。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专有介绍。一般认为,十六世纪初葡萄牙人将玉蜀黍传入印度,而后从印度传入中土,至于扶桑列岛或更早由欧洲人通过海运传入。但也有记载表明,其实时间早于明朝。例如元代贾铭《饮食须知·谷类》卷二:‘玉蜀黍即番麦,味甘性平。’元人李东垣《食物本草·谷部》卷五详述:‘玉蜀黍:一名玉高粱,种出西土。其苗叶俱似蜀黍而肥矮,亦似薏苡。苗高出三四尺,六七月开花出穗,如秕麦状。苗腋别出一苞,如棕鱼形,苞上出白须垂垂。久则苞拆子出,颗颗攒簇。子亦大如粽子黄白色,可炸炒食之。’玉蜀黍引入中土的时间至少在公元一五一一年以前。那年的古书《颍州志》已有关于玉蜀黍的记载。传入中土的途径可能有两条:一条是由印度经陆路传入四川,另一条是由海路传入东南沿岸地区,再传至别处。但无论确切时间有何先后差异,它不会出现于三国时期的辽东。因为太早……”
“无非类似而已。”有乐啧然道,“我看不一定是玉米叶子,此处也未必便乃三国时期的辽东。咱们似乎处在某种时空罅隙之间,原因莫名其妙,或与外头那些异兽魔怪争斗有关……”
微漾迷离光晕的球儿在向匡肩后嘀咕:“这就是某类品种极为古老的玉米,探测到其中微含异星遗留的辐射,却又不仅包括许久以前的金星环境痕迹……”信孝和长利闻言不安:“金星?”
恒兴面色严重地提醒:“说话小点声,外面有怪兽出没!”
“很厉害的魔怪,”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惴望往外,犹有余悸道。“突然袭杀不少兵马。其余皆惊哗失散,便连叔父他们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但我有一种感觉。”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抬起木槌儿先往愣立跟前的秃汉脑袋敲打,随即推搡道,“那些怪物好像根本没把咱们当一回事,无非谁碍路杀谁……”
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匆言提醒:“大家当心蛮夷渗透入来,有碍整軆安然周全……”
“别装了。”瓜皮帽儿那厮抽出折扇拍脸,嗤笑道。“衙内,我知道你是坏蛋。”
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捂颊恼瞪道:“你如何晓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瓜皮帽儿那厮随口作答,转扇往另一张脸拍打道,“还有你也是。”
白净面容的男子在我下边叫苦:“哎呀,打到眼瘤了!”
长利讶瞧道:“咦,你怎竟也有一把折扇?”
瓜皮帽儿那厮伸扇拍打,反问:“作为纯粹的读书人,我为什么不能有一把折扇?”有乐从脑后敲击道:“他那把无非破扇。”
因见其子忿欲还手,抹泥老翁喝阻:“都别吵闹,当心仓外有凶神恶煞!”
“幸好周边预置凹槽分布,”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家伙挤在草堆里隅拿一瓶东西边饮边说,“构勒纵横交错纹路,形似隐含封谶气象,或能隔挡魔怪,不给进入……”
长利憨瞅道:“咦,你也在这儿?饮的是啥,气味这样重……”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家伙仰脖回答:“解药这种神奇的东西你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