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在阵眼残基上轻轻一震,滑落的血滴砸进纹路深处,发出细微的“滋”声,像是烧红的铁坠入冷水中。叶凌霄的手指终于蜷起,指尖抠进地面裂痕,指节泛白。
他睁开了眼。
视线先是模糊,只看见头顶碎裂的穹顶边缘渗下微弱天光,混着尘灰缓缓浮动。接着,两张脸慢慢清晰——沈清璃靠在他肩侧,脸颊沾着干涸的血渍,嘴唇发白;故人坐在另一边,右臂无力垂着,左手还搭在一块嵌入凹槽的晶石上,呼吸浅而急。
“还在。”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沈清璃眼皮动了动,缓缓抬头。她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玉碑断裂处。那根曾支撑整个仪式的核心柱体如今斜插在地,裂成数段,晶石滚落在不远处,表面蒙了一层灰,再无半点光泽。
“真的……结束了?”她喃喃。
故人咳了一声,喉间泛起腥味,却笑了:“没动静了。邪气退得干干净净。”
三人沉默片刻。然后,不知是谁先牵动嘴角,那笑起初很轻,像风掠过枯草,随即沈清璃低低笑出声,肩膀微微发抖。故人也跟着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喘息和痛意。叶凌霄没有笑,但眼角松了下来。
暖光符在沈清璃掌心亮起,微黄的光晕铺开一小圈,照亮他们狼狈的模样。她的手抖得厉害,符纸边缘已被汗水浸软,可那点光始终没灭。
“我还带了这个。”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倒出三粒清心丹。药丸色泽淡青,气味清冽。
叶凌霄接过一粒放入口中,舌尖微凉,一股清醒之意顺着喉咙滑下,压住了脑中的昏沉。他慢慢坐直身体,背靠断碑,手指摸索着将断剑重新插稳在阵眼残基上。
“这一剑,斩的是劫难。”他说。
故人看着那柄残破的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一道古朴的印记,边缘已有磨损。他将铜牌放在高台中央,用碎石轻轻压住一角。
“此地,当立碑记之。”
沈清璃抬起手,以指尖蘸了唇边残留的血,在空中虚划三下,随后轻轻按在铜牌上。叶凌霄与故人亦照做。三人没有言语,只是彼此对视一眼,目光交汇,仿佛完成了某种无声的誓约。
短暂的宁静弥漫开来。没有欢呼,没有庆贺,只有疲惫身躯里透出的一丝安稳。
可这份安稳并未持续太久。
叶凌霄的目光落在熄灭的晶石上,眉头渐渐皱起。他盯着那颗灰暗的石头,像是在看一段未解的谜题。
“今日我们能赢,是因为敌人现身了。”他忽然开口,“他们布阵,我们破阵。明对明,力拼力。”
沈清璃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