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宣阳门

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下手狠毒,专挑领头者击杀。

这正是谢安暗中培养,用以执行最黑暗任务的“青囊”死士。

同时,城外的冉闵军,似乎察觉到了城内的异动。进攻的节奏骤然加快!

宣阳门外,董狰率领的“黑狼骑”,下马步战。

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城门和城墙。

巨大的撞城车,在敢死之士的推动下,冒着如雨的箭矢和滚木礌石。

一次又一次地,轰击着包铁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

城墙上,守军的抵抗越来越弱,士气在内外交困中,已然崩溃。

“丞相有令!诛杀叛国者王国宝!守住城门者,重赏!”

谢安派出的督战队,在城头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挽回败局。

但回应他们的,往往是更加密集的叛军箭矢,还有身后突然捅来的短刀。

混乱中,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敌是友。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就在王国宝以为胜券在握,亲自带着剩余家兵,冲向防御相对薄弱的西明门时。

他迎面撞上了,一支沉默的军队,人数不多,仅百余人。

但他们装备精良,眼神冷漠,阵列森严,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

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他脸上覆盖着,冰冷的青铜狼首面具,正是冉闵麾下,“黑狼骑”的副统领之一。

奉命率先潜入,城中的精锐,董狰麾下的“獠牙营”先锋,由秃发叱奴亲自率领!

他们是,如何进来的?答案就在,秃发叱奴脚下。

一段废弃的,下水渠出口,还在淌着浑浊的污水。

地藏使安恪经营的,“黄泉道”和“阴兵”网络,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杀!”秃发叱奴没有废话,发出一声如同狼嚎般的怪叫,双刃狼牙斧已然挥出。

他身后的“獠牙营”士卒,如同出闸的猛兽,狂嚎着扑向王国宝的队伍。

战斗瞬间呈现,一边倒的屠杀。

王国宝豢养的死士,在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獠牙营”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

鲜血喷溅,残肢断臂飞舞。

王国宝惊恐地,看着自己重金招募的护卫,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就想要逃跑。

却被两名“獠牙营”士卒,一左一右夹住,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秃发叱奴面前。

“饶命!将军饶命!我是王国宝!我是来献城……”

王国宝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秃发叱奴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那永恒凝固的狞笑,在火光下更显恐怖。

他甚至懒得听,王国宝说完话,手起斧落。

“咔嚓!” 一颗肥硕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曾经权倾朝野,以巫蛊谗佞,构陷忠良的王国宝。

就这样如同蝼蚁般,死在了建康城一条肮脏的街巷里,结束了他丑陋的一生。

几乎在同一时间,宣阳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洞开!

巨大的城门碎片向内飞溅,露出了城外,如同森冷丛林般的刀枪。

以及无数双,燃烧着复仇与渴望战功的眼睛。

董狰一马当先,踩着破碎的城门,以及守军的尸体。

踏入了这座,象征着晋室荣耀与繁华的国都。

“破城了!!武悼天王万岁!!”

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从宣阳门开始,迅速席卷了,整个建康外城。

还在负隅顽抗的晋军,瞬间失去了所有斗志。

要么跪地请降,要么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冉闵,在亲卫“三铁卫”,以及主力“乞活天军”的簇拥下,缓缓通过洞开的城门。

他骑在雄骏的战马上,身披暗沉的黑甲,腰佩龙雀横刀。

冰冷的目光,扫过眼前这座燃烧的、哭泣的、混乱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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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映照不出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亘古的冰冷与沉重。

建康,寄托了无数汉人衣冠南渡后,最后梦想的城池,在他脚下,宣告易主。

第三幕:台城孤

台城,此刻真正成为了,一座孤岛。

宣阳门失守,叛军被迅速扑灭,外城已落入,冉魏之手的消息。

如同最后的重锤,敲碎了台城守军,最后一丝侥幸。

宫墙之上,还能听到零星的抵抗,以及垂死者的哀嚎,但更多的是一片死寂。

宫女、宦官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偶尔有绝望的妃嫔,选择悬梁自尽,了结这突如其来的噩运。

太极东堂内,司马曜已经彻底陷入了,药物与恐惧交织的谵妄状态。

他时而大哭,时而大笑,口中念念有词。

一会儿诅咒冉闵,一会儿又呼唤着,早已离去的褚太后。

那身华丽的衮服,被他扯得,凌乱不堪。

象征着皇权的冠冕,也歪斜在一边,状若疯癫。

谢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无悲无喜。

他走到御案前,铺开一张素绢,提笔蘸墨。

他的手稳定得可怕,笔下流淌出的,是一道道,冷静到极点的命令。

“一,着忠勇校尉,率最后三百甲士,护送琅琊王司马道子、会稽王司马辉。”

“以及部分宗室子弟,即刻由玄武湖秘密水道撤离,前往会稽行宫。”

“二,焚毁所有机密文书,特别是与北方慕容、关中苻秦的往来密信。”

“三,打开内库,将无法带走的金银锦缎,分发给愿与台城共存亡的将士家眷。”

他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加盖玉玺。

这些命令,依靠的是他,谢安个人最后的影响力。

一名心腹老宦官,颤抖着接过绢帛,泪流满面:“丞相,您……您不走吗?”

谢安摇了摇头,目光越过殿门,望向南方。

“我还不能走。陛下尚在,我需在此,为南迁的宗室,争取最后的时间。”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况且,有些棋,还没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