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因“顺天而行”一词见解不同而争论。
荀子认为,“天”乃大势,而“势”由人所造,故人的行为与意志才是天下变革的关键。
尉缭则认为,“天”乃天地自然,人的言行必须顺应自然变化。
简而言之,观点不同,立场各异,使二人难以达成一致。
尉缭举例:人喜肥田,不种贫地,岂非证明人需顺应天理?
又如春耕秋收,皆是顺应天时天理。
面对尉缭的论点,荀子曾常以例反驳,但此时只一笑,指向高景。
高景端着茶壶立于一旁,一时愣住。
尉缭脸色微变,道:“小子,别再用你那套名家之言来辩!”
暴露了。
高景轻笑:“国尉为客,主随客便。听国尉言,似属道家,高景自当先论‘道理’。”
尉缭满意点头:“那你讲。”
高景笑道:“既然国尉以土地为例,我也如此。
我在韩国执政时,有人言某地无水,不宜耕种,我便下令开渠引水,于是多出千余亩良田。
至于春种秋收……韩国紫兰轩内有花树常年不谢,皆因火盆长燃,四时常春。
故我信,人定胜天。”
荀子含笑望向尉缭。
尉缭没好气道:“他是你师弟,自然偏你。”
荀子得意:“道理不因人心而改。”
尉缭无言,只得转话题,继续与荀子谈论传道之事。
道家授学,属于放养。
第一阶段,多看,多观察万物运行规律。
第二阶段,寻得适合自己的“道”。
第三阶段,践行自己的“道”。
简而言之,道家学习,靠自己领悟,不拘泥于书本,能自己明白的,无需他人教导。
若自己无法明白,教了也无用。
因此有“道无问,问无应”,也有“道可道,非恒道”之说。
相较之下,儒家讲究言传身教,告诫学生多学多问,不懂就问。
若按孔子划分学问为“下学”与“上达”,道家则要求直接“上达”。
儒家则从“下学”开始,再“上达”。
道家看资质,儒家“有教无类”。
因此对道家而言,一个天赋异禀的,至关重要。
当初鹖冠子追上高景,正是如此。
荀子与尉缭辩论一番,仍难分胜负,最终两人同时看向高景。
高景思索片刻,说道:“昔日齐国有一人路过泰山,一时兴起登上山顶,见脚下云海翻腾,误以为已登顶峰,心满意足下山。
待回到山下再回首望去,才发觉所登不过是一座小山。”
道家思想源于远古,大成于老子。老子集前人智慧,总结出道家精髓,形成“无为而无不为”的理论,相信终将成为日后至尊宝术,流传后世,福泽万代。
然而道不问,人却有惑。古时圣贤,学于天地而通晓大道,但古今圣贤又有几人?
高景认为,迷惑众生,难免被困惑蒙蔽双眼,难见真貌。此时便需圣贤传道,解众人之惑。
高景说完,荀子笑得更甚。
反观尉缭,满脸怒色,愤然道:“以二对一,胜之不武!”
荀子大笑:“你主动上门找麻烦,怨得了谁?”
尉缭无言,只憋出一句:“今日不宜论学。”
高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道家人宗始终保有真情实感,不像天宗那般断情绝性。
加之鹖冠子曾赠“轻吕剑”之情,高景思索片刻,开口劝道:“国尉莫急,无论是顺应自然,还是人定胜天,无论是‘道无问,问无应’,还是‘言传身教’,皆有其局限。
真正关键的,还是在于一个人的‘权重’!”
“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