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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张小帅展开库房抄录的账本,朱笔标注的“獬豸墨二十铤”旁,赫然画着个齿轮符号,“马府去年购墨的账册,与提刑司领墨的记录同日同批。这手稿里的朱砂颗粒,和丹方残页上的‘马文才’签名墨色,连沉淀的纹路都一样——您说,是巧合,还是有人拿官用墨写杀人丹方?”
公堂的铜漏“滴答”响了三声。马文才跪在青砖上,指尖抠进砖缝,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抖得像片落叶:“那墨......是王典史送的!他说提刑司的墨写字工整,让我抄丹方时用......”话未说完,王典史忽然暴起,烟袋锅子砸向账本,火星溅在“獬豸墨”三字上,腾起缕焦烟。
“住口!”应天府尹一拍惊堂木,震得案上墨渣跳了跳,“王典史,你私赠官用墨锭给商户,该当何罪?”
王典史的喉结滚动,烟袋杆在手里转了两圈,忽然指向张小帅:“他妹妹张念安私闯马府,偷了墨锭栽赃!马某怕家丑外扬,才......”
“私闯?”张小帅忽然扯开袖口,露出小臂上的旧疤,“半月前我在马府搜证,撞见你往丹炉里填獬豸墨——墨锭上的‘提’字火漆印,至今还烙在炉壁上。”他抽出验炉记录,炭笔勾勒的炉壁残痕里,“提”字的右半部分,分明是獬豸角的形状。
晨雾忽然浓了些,公堂梁柱的阴影压在马文才身上,像道无形的枷锁。他忽然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大人明鉴!王典史说,用提刑司的墨写丹方,就算事发也能推给官府......我爹当年被李捕头他爹害得家破人亡,我只是想......想报仇......”
“报仇?”张小帅展开李捕头的验尸格目,“你用獬豸墨掺毒丹,让他七窍渗墨血而死——这墨里的朱砂,早把你的罪泡在了丹炉里。”他忽然抓起王典史的烟袋杆,獬豸木雕的眼睛处缺了块,“您这烟袋杆,和马文才手稿上的压痕一样,都是断了角的獬豸——当年神机营倒卖毒丹,是不是就用这标记?”
王典史的脸色骤变,烟袋锅子“当啷”掉在地上,滚到马文才膝前。后者盯着烟袋杆上的断角,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王典史揣着獬豸墨锭闯进药铺,说“用这墨写丹方,没人敢查”,袖口的齿轮纹在灯笼下晃成个黑圈,像口等着吞人的井。
“大人,”张小帅将墨渣、手稿、账册一并推向前,“聚墨斋的獬豸墨,每铤都有独有的朱砂沉淀纹路。这残页与手稿的墨纹,连‘文’字起笔处的朱砂结块都一样——铁证如山,容不得他们狡辩。”
应天府尹的胡须抖了抖,朱笔在结案文书上悬了半刻,终究落下去:“按《大明律》,私用官物、炼毒杀人......”话未说完,公堂外忽然冲进个丫鬟,捧着个漆盒跪倒:“大人!这是从马公子书房暗格搜出的......”
盒盖掀开,七锭獬豸墨整齐码着,每锭侧面都刻着个小字:“张”“李”“马”......正是七名试药人的姓。马文才看见墨锭,忽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我没想刻这些字......王典史说,用他们的姓做墨锭,炼毒时才‘镇得住魂’......”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过窗棂,在獬豸墨锭上投下棱角分明的影。张小帅摸着腰间的獬豸玉佩,忽然想起妹妹死前攥着的帕子——那上面沾着的墨点,原来不是绣线,是掺了朱砂的獬豸墨,是凶手用官物写下的催命符。
“带走。”应天府尹挥了挥手,衙役的锁链声里,王典史忽然抬头,盯着张小帅腰间的玉佩:“你这獬豸......和我爹当年的......”
“您爹当年用獬豸墨写血书,我妹妹用獬豸墨留冤痕。”张小帅将墨锭收进证物箱,墨纹在箱盖投下暗红的光,“獬豸本是辨是非的神兽,却被你们掰断了角、染了血——如今墨色褪不去,罪,也洗不净了。”
公堂外,晨钟响起。獬豸墨锭的朱砂颗粒顺着箱缝滚出来,落在“张念安”的验尸格目上,和当年她帕子上的墨点,连成了一颗完整的“冤”字。老王往烟袋锅里填了新烟丝,火星明灭间望着地上的烟袋杆:“瞧瞧,这墨里掺的不是朱砂,是死人的血。当年他们拿獬豸墨遮罪,如今倒成了锁自己的铁链。”
阳光终于铺满公堂,马文才被拖过青砖地,袖口的齿轮纹蹭过墨渣——那曾经象征权势的标记,此刻沾着暗红的朱砂,像道永远洗不净的罪印。张小帅望着窗外掠过的飞鸟,忽然想起聚墨斋老板说过的话:“獬豸墨,墨如其名,辨忠奸,锁冤魂”——原来这墨色里藏着的,从来不是工整的字迹,是天理昭昭,终会让凶犯,在自己落下的墨痕里,无路可逃。
第三十一章:血墨镇魂
戌时初刻的提刑司地牢泛着潮气,烛火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张小帅指尖捏着半页账本,陈典簿的蝇头小楷在昏黄里忽明忽暗,“马府卯月人试样本三具,送提刑司西巷”的记录旁,用红笔圈着“獬豸血脉第十二引”——墨色早已干透,却在指腹下泛着诡异的凸起,分明是掺了血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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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丧司督办?”他忽然将账本残页拍在石桌上,惊得马文才蜷缩的身子猛地一抖,“你爹发现你用‘獬豸血脉’炼毒,要去应天府尹处告发,你就用镇魂散混着银针,扎穿他的风府穴......”话未说完,老王已扯开死者验尸格目,朱批“后颈针孔渗金粉”的字迹,在烛光下刺得人眼疼。
马文才的指甲抠进稻草堆,靛青长袍上还沾着守灵时的白棉絮:“他不该翻那本试药名册!上头记着‘獬豸血脉需亲眷血气’......我是马家独子,不用我的血,怎么炼得出圣颜丹?”他忽然抬头,眼底映着摇曳的烛火,“王典史说,只要用亲眷血做药引,上官吃了丹就能‘与神兽相通’......我爹不懂,他只会说‘伤天害理’......”
“伤天害理?”张小帅展开另半页账本,“你拿自己试药时,在锁骨烙下‘马’字疤;拿你娘试毒时,在药瓶底刻她的姓;轮到你爹,就把他做成‘祥瑞’——这账本里的‘獬豸血脉’,根本是亲眷的人血!”
地牢深处传来滴水声,“滴答——滴答——”敲在马文才发颤的手背上。他忽然想起那日深夜,爹举着名册冲进丹室,银白的胡须沾着夜露:“文才,这‘獬豸血脉’是拿活人血炼的啊!你娘的病、马家的药铺,不该用这种法子......”可他那时攥着银针,针尖沾着镇魂散金粉,满脑子都是王典史说的“药材专卖权”,没看见爹眼里的泪,只看见名册上“獬豸血脉第十二引”的红圈,像个等着吞人的嘴。
“所以你扎了他的风府穴,混着镇魂散让他假死,再用‘瑞丧司’的粗麻布裹尸,扔进乱葬岗?”老王的烟袋锅子敲着石桌,火星溅在账本残页上,“可你忘了,你爹右手虎口有常年握笔的茧子,那针孔周围的皮下出血,分明是挣扎时留下的。”
马文才忽然发出破锣般的笑,笑声震得烛火晃了晃:“假死?我爹被扔进乱葬岗时还活着......”话未说完,张小帅已揪住他的衣领,将验尸格目怼到他眼前:“仵作在他指甲缝里检出羊蹄草——是乱葬岗新填的土坑里才有的草,他被埋时,指甲还在抠土!”
稻草堆“窸窣”作响,马文才忽然瘫软在地,盯着石墙上的烛影喃喃自语:“我听见他在布包里动......可王典史说,‘祥瑞’就得带点活人血才灵......”他忽然抓起地上的稻草塞进嘴里,却被衙役反手按住,指尖还攥着半根带泥的草茎——和死者指缝里的一模一样。
“王典史呢?”张小帅抽出密信,火漆印上的齿轮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让你用亲眷血炼药,自己却拿着‘圣颜丹’讨好上官,你知道么?”
“他说会保马家......”马文才的脸贴在石桌上,嘴角沾着稻草,“我娘临死前说,听见乱葬岗有爹的哭声......我怕她也去告发,就......就给她的药里加了镇魂散......”他忽然抬头,盯着张小帅腰间的獬豸玉佩,“你这玉佩......和我爹当年给我的很像......他说獬豸能辨善恶,可我......”
话没说完,地牢铁门“吱呀”推开,王典史被铁链拖着进来,官服下摆沾着泥点,袖口的齿轮暗扣早已被扯掉,露出腕间未愈的烫伤——那是他帮马文才毁尸时,被丹炉余烬灼伤的。看见石桌上的账本残页,他忽然剧烈咳嗽,旱烟袋掉在地上,滚出颗裹着金箔的药丸——正是“圣颜丹”。
“大人明鉴!”他跪地磕头,官帽撞在石砖上发出闷响,“都是马文才逼我!他说‘獬豸血脉’必须亲眷血气,我才......才替他递了试药名单......”
“递名单?”张小帅捡起药丸,用银针挑开金箔,里头的丹砂颗粒正与账本里“獬豸血粉七分”的记录吻合,“你爹当年在神机营倒卖火器,你如今倒卖人血毒丹,连标记都用祖传的齿轮纹——这账本里的‘提刑司西巷’,分明是你们毁尸的老窝!”
烛芯“噼啪”爆响,照亮了马文才锁骨处的“马”字疤——那道焦黑的烙印,此刻正与账本上“獬豸血脉需亲族印记”的批注重叠。张小帅忽然想起死者临终前攥着的布角,“瑞丧司”的银线断口处,分明缠着根灰白色的头发——是马老爷子的。
“带他们去乱葬岗。”他将账本残页塞进怀里,獬豸玉佩在胸前晃了晃,“让仵作开棺验尸,看看‘獬豸血脉’的药引,到底是活人血还是死人泪。”
衙役押着犯人走出地牢时,马文才忽然回头,盯着石壁上自己的影子:“我爹说,獬豸角断了,天理就歪了......可我把角掰断了,天理却没歪......”话未说完,被铁链拽得踉跄,鞋底碾过王典史的旱烟袋,“咔嗒”一声——烟袋杆上的獬豸角断口,正和石墙上的烛影,拼成了个残缺的“罪”字。
老王往烟袋锅里填了新烟丝,火星明灭间望着地上的稻草:“瞧瞧,这‘瑞丧司’的督办,督的不是药,是亲人的命。当年他们拿獬豸血写丹方,如今倒让獬豸玉佩,锁了自己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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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外,更夫敲过梆子。月光穿过铁栅栏,在账本残页的“獬豸血脉”四字上投下光斑,那些掺了血粉的墨痕,终于在这场迟来的清算里,显露出本来的颜色——不是祥瑞的红,是冤魂的血,是天理昭昭,终究会让每个用亲人血换富贵的人,跪在自己刻下的罪印前,再也爬不起来。
第三十二章:当堂断案
巳时初刻的阳光像把锋利的刀,劈开灵堂的白纱帘,在青砖上投下晃眼的光斑。马文才跪在地中央,后颈发间露出半截银钉,钉头的獬豸纹已被醒魂草汁蚀出绿锈,随着他发颤的肩膀轻轻晃动——像根扎进皮肉里的刺,此刻正被张小帅捏在指尖,映着阳光晃出冷光。
“大人且看这银钉。”张小帅举起从丹室陶瓮里取出的物证,钉身刻着的“马员外”三字在光下清晰可见,钉尖凝着的黑垢正与验尸格目里“死者后颈毒素残留”的描述吻合,“马文才声称其父‘暴病而亡’,可这钉孔周围的青黑色晕染——”他忽然扯开马文才后颈的衣领,露出碗口大的青斑,“是镇魂散入血后与气血对冲的痕迹,唯有生前被银针钉入风府穴才会形成。”
应天府尹的惊堂木“啪”地拍在案上,震得灵堂供桌上的长明灯晃了晃。马文才的母亲瘫坐在孝凳上,听见“银针”二字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文才啊......你爹那晚说脖子疼,你说替他揉......原来你是拿针......”话未说完,已哭到呕血,手帕上染着的紫斑,正与她生前药渣里检出的乌头碱毒状一模一样。
“揉?”张小帅展开丹室搜出的《毒针秘录》,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方子,“风府穴入针三分,配镇魂散可致人假死——你就是按这法子,让你爹‘假死’后被当作‘祥瑞’下葬。可你忘了,醒魂草汁泡过的银钉会蚀出绿锈,正和你后颈这枚钉头的锈迹一样——你拿自己试针时,是不是也疼得满地打滚?”
马文才忽然剧烈颤抖,银钉在发间“咔嗒”作响,像极了当年钉入父亲后颈时的脆响。他想起那个雨夜,父亲举着试药名册冲进丹室,银白的胡须上沾着雨珠:“文才,这‘獬豸血脉’是拿活人血炼的啊!你娘的病、马家的药铺,不该用这种法子......”可那时他攥着浸过镇魂散的银钉,满脑子都是王典史说的“药材专卖权”,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父亲的惨叫被雨声盖过,只看见名册上“獬豸血脉第十二引”的红圈,像个永远填不满的血洞。
“我没想杀他!”他忽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只是想让他别去报官......王典史说,钉入风府穴后灌下镇魂散,人会像睡着了一样......等我去乱葬岗想救他,他......他已经被埋了......”话音未落,老王已从袖中掏出团染血的粗麻布——正是从马老爷子尸身上揭下的“瑞丧司”裹尸布,布角的银线断口处,还缠着几根灰白色的头发。
“乱葬岗的土工说,那日听见布包里有抓挠声。”老王的烟袋锅子敲着麻布,火星溅在“瑞丧司”的绣字上,“你爹被埋时还活着,指甲缝里全是新土——这银钉上的‘马员外’,是你用他的血刻的吧?”
银钉从张小帅指尖滑落,“当啷”撞在青砖上,滚到马文才膝前。他盯着钉身上的血锈,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不是愤怒,是失望,像看一个陌生人。供桌上的长明灯“噼啪”爆了朵花,映得他后颈的青斑愈发狰狞,那是镇魂散入血后永远洗不净的罪印。
“王典史,你对此作何解释?”应天府尹忽然转向跪在下首的王典史,后者正盯着银钉发抖,官服袖口的齿轮暗扣早已被扯掉,露出腕间未愈的烫伤。
“大人明鉴!”王典史忽然磕头如捣蒜,官帽滚落在地,“是马文才逼我提供试药名单......他说‘獬豸血脉’必须亲眷血气,我、我只是按神机营旧例......”话未说完,被张小帅甩来的密信砸中面门,火漆印上的獬豸角缺痕,正与银钉钉头的断角严丝合缝。
“神机营旧例?”张小帅抽出提刑司旧档,“二十年前你父亲参与倒卖毒丹,正是用‘獬豸银钉’标记试药人——这枚钉头的缺角,和你家传烟袋杆上的断角一模一样。你父子俩,倒是把凶器当传家宝了。”
灵堂外忽然响起喧哗,衙役们押着棺材铺老周闯进来,后者扛着卷绘有齿轮纹的裹尸布,浑身发抖:“大人!这是王典史让小的做的‘瑞丧司’旗号......他说裹着这布的尸体,阴魂走不了......”
应天府尹重重叹了口气,提起朱笔在结案文书上落下最后一笔:“马文才弑父杀母、炼毒试人,依《大明律》斩立决;王典史共谋杀人、私用官物,革职下狱......”话未说完,马文才忽然扑向供桌上的父亲灵位,银钉在额角撞出鲜血:“爹......我错了......可您当年也用獬豸墨写丹方,您说过......说过马家要往上爬......”
小主,
灵位“哐当”摔在地上,露出背面刻着的“天理”二字——那是马老爷子临终前用指甲抠出来的。张小帅望着地上的银钉,忽然想起妹妹死前攥着的帕子,上头沾着的墨点原来不是绣线,是掺了血的獬豸墨,是这桩桩血案里,每个凶手都以为能遮住天的“小聪明”。
衙役押着犯人走出灵堂时,马文才后颈的银钉被白纱帘勾住,“啪”地扯落在地——钉尖的血锈混着醒魂草的绿锈,在阳光下映出个扭曲的“悔”字。老王往烟袋锅里填了新烟丝,火星明灭间望着供桌上的长明灯:“瞧瞧,这当堂断的不是案,是人心——银钉钉得住风府穴,却钉不住天理;镇魂散镇得住活人,却镇不住死人的冤。”
窗外,午钟响起。灵堂的白纱帘重新落下,遮住了地上的银钉和血渍,却遮不住供桌下露出的“天理”二字——那是马老爷子用最后一丝力气刻下的,此刻正被阳光照亮,像柄悬在凶犯头顶的剑,终于在这场断案里,落下了最公正的一剑。
第三十二章:信落惊堂
巳时三刻的阳光正烈,灵堂的窗棂被晒得发烫。马文才扑向窗边的身影被大牛像拎小鸡般拽回来,靛青长袍兜着的风掀起供桌上的黄表纸,“哗啦”乱舞间,怀里滚出的不仅是渗着金粉的镇魂散药包,还有半片焦黑的宣纸——未烧尽的边角处,“提刑司王典史”的落款朱砂印,正像滩凝固的血,洇在“速将马员外做成‘瑞丧’”的墨痕旁。
“我没有!是他逼我......”马文才膝盖磕在青砖上,指尖抖着去够那片残信,却被张小帅抢先一步踩住。残信上“掩试药之迹,赏银千两”的字迹在鞋跟下扭曲,像条被掐住七寸的蛇,而他后颈未拔的银钉还在发间晃荡,钉头的獬豸纹沾着汗渍,泛着诡异的青锈。
“逼你?”张小帅捡起残信,未烧尽的纸边还带着丹室的焦糊味,“王典史的密信里,‘瑞丧’二字旁画着齿轮纹——和你丹室药柜的暗锁、他袖口的标记一模一样。你俩一个拿亲爹当‘祥瑞’掩罪,一个拿官银买凶,倒把‘逼’字说得像块遮羞布?”
灵堂内的白纱帘被风扯得猎猎作响,马夫人的哭声忽然变了调——她看见残信上的“赏银千两”,想起儿子近月来添置的珊瑚笔架、翡翠扳指,原以为是药铺生意兴隆,却不想是用丈夫的命换的。她忽然抓起供桌上的香炉砸过去,铜炉擦着马文才耳边飞过,砸在墙上溅出火星:“你爹临死前说‘别信齿轮纹’......你竟拿他去换银子!”
香炉滚落在地,香灰扑簌簌落在残信上,盖住了“千两”二字,却盖不住马文才发颤的指尖——那上面还留着掐断父亲气管时的掐痕。他忽然想起那晚在丹室,王典史塞来的密信在烛火下泛着油光:“马员外若敢报官,便用‘瑞丧司’旧法处置,事后许你州府药材独卖权......”那时他盯着信上的齿轮纹,想起父亲书房里藏着的旧账册,银钉在掌心焐得发烫,却没听见父亲被布裹住时,从喉咙里挤出的模糊的“文才”。
“是他说试药人死了该毁尸!”马文才忽然指向王典史,后者正缩在堂角发抖,官服下摆沾着乱葬岗的新土,“他说‘瑞丧司’的布能镇住冤魂,让我用粗麻布裹了爹扔进坑......可我没想让他活埋啊!我去乱葬岗时,他指甲都抠穿了布......”
“活埋?”老王的烟袋锅子“当啷”掉在地上,铁链哗啦作响,“仵作说你爹右手指甲缝里全是羊蹄草——那是乱葬岗新填的土坑才有的草,他被埋时还在用手刨土!你听见他抓布的声音,却转头就往他坟头踩了三脚,对不对?”
马文才忽然浑身瘫软,额头磕在青砖上,血珠混着香灰渗进砖缝。供桌上的长明灯“噼啪”爆了朵花,映得他后颈的银钉影子极长,像根从地里伸出的手,正攥着他的后心。残信上的“王典史”三字在光影里晃了晃,忽然和记忆里那人袖口的齿轮纹重叠——原来从三年前替他送第一份试药名单开始,他就成了齿轮上的一枚钉子,被人钉在“瑞丧司”的旗号下,再也转不出去。
“大人,这密信残页与王典史书房搜出的火漆印一致。”张小帅展开另一张完整的密信,火漆上的獬豸角缺痕正与马文才崩落的暗扣吻合,“他二人合谋用‘瑞丧’之法处理试药人,马文才动手,王典史遮掩,这‘赏银千两’,分明是买命钱。”
应天府尹的惊堂木第三次拍响,震得灵堂梁柱上的积灰扑簌簌落:“王典史,你身为提刑司官员,竟教唆杀人、毁尸灭迹,该当何罪?”
“大人饶命!”王典史忽然扯开官服,露出内衬绣着的齿轮纹——每道纹路里都嵌着丹砂,“当年神机营旧部用这标记倒卖毒丹,我不过是......不过是按老例办事......马文才说他爹知道试药名册的下落,若不除了,整个链条都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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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条?”张小帅冷笑一声,踢开脚边的镇魂散药包,金粉洒在残信上,“你们的链条是用人血串起来的!张念安、李捕头、马员外......每个名字背后都是具裹着‘瑞丧司’布的尸体,而你——”他忽然指向马文才,“用亲爹的命换银子时,可曾想过,他当年抱着你在药铺抓药,连一钱细辛都舍不得多抓?”
马文才忽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抓起残信塞进嘴里——却被大牛捏住下颌,银钉在挣扎中“啪嗒”掉落,钉尖还沾着块带血的头皮。他盯着地上的钉子,忽然想起父亲教他认药时说的话:“獬豸辨是非,入药先问心。”可他的“心”,早被王典史画着齿轮纹的密信腌成了毒丹,混着镇魂散的金粉,再也找不回了。
“带走!”应天府尹挥了挥手,衙役的锁链声里,马文才忽然回头,盯着供桌上父亲的灵位——那是他亲手用“獬豸墨”写的,此刻墨色褪了,露出底下父亲用指甲刻的“冤”字。白纱帘被风掀起一角,阳光穿过窗棂,在残信的“瑞丧”二字上投下阴影,像具展开的裹尸布,终于将两个凶犯兜头罩住。
老王捡起地上的银钉,烟袋锅子敲着钉头的獬豸纹:“瞧瞧,这信没烧干净,倒是把良心烧没了。当年他们靠密信勾连作恶,如今密信落了地,冤魂也就该闭眼了。”
窗外,午钟响起。灵堂的白纱帘重新落下,遮住了地上的金粉和血渍,却遮不住供桌下露出的半片残信——“提刑司王典史”的落款旁,那团未烧尽的纸角还在冒烟,像个永远灭不了的火星,等着在天理的风里,烧出真相的光。
马文才被拖过门槛时,鞋底碾过残信,“瑞丧”二字被踩得粉碎,混着镇魂散的金粉,飘向供桌上父亲的灵位——那是他这辈子写过的最毒的字,如今却成了锁他进鬼门关的钥匙。而墙角的王典史还在喃喃自语,官服上的齿轮纹沾着香灰,像圈永远解不开的锁链,终于将两个妄图用密信遮天的人,捆在了同一个罪的桩子上。
第三十二章:齿轮泣血
巳时末刻的阳光斜斜切进提刑司大堂,王典史官服袖口的暗纹在光影里忽明忽暗——那圈绣着的齿轮纹,正被老王的烟袋锅子戳得发颤。烟锅火星溅在布料上,烫出几个焦洞,露出底下绣着的獬豸角残片,与密信上火漆印的缺痕严丝合缝,像被同一把刀剜出来的伤口。
“王扒皮,您袖口这纹,”老王吐了口烟,烟袋锅子敲在供桌上的密信上,“跟这火漆印的齿轮,可是从先帝‘齿轮计划’的破旗上撕下来的?”他忽然扯开自己的袖口,露出道陈年烫伤——正是十年前在神机营旧址查案时,被倒卖的毒丹炉灼伤的,“当年您爹跟着神机营旧部倒卖火器,如今您倒好,拿这标记卖人血毒丹。”
王典史的旱烟袋“当啷”掉在青砖上,铜锅滚出半颗未燃尽的烟丝,却仍梗着脖子:“本官乃执行先帝密令!‘齿轮计划’旨在……”
“旨在拿活人试药?”张小帅展开从丹室搜出的牛皮卷,上头画满齿轮与獬豸角的重叠符号,“先帝驾崩前早废了这计划,您却偷刻火漆印、私绣齿轮纹,拿‘圣颜丹’讨好上官——这密信里写的‘獬豸血脉需亲眷三牲’,说白了就是用亲爹、亲娘、亲儿子的血炼药!”
大堂的铜漏“滴答”响了四声。马文才跪在一旁,后颈的银钉伤口还在渗血,听见“亲眷三牲”忽然抬头,盯着王典史发抖的袖口:“你说过……说过亲眷血药引最灵……我娘的药、我爹的……”话未说完,已被自己的呜咽呛住,指尖抠进砖缝里,带出的泥点混着镇魂散金粉,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王典史忽然剧烈咳嗽,官服下摆蹭到密信,火漆印上的獬豸角缺痕正好压在“亲眷三牲”四字上:“马文才自愿献亲眷血!他说马家药铺要重振声威,需得……”
“需得拿亲爹活埋?”老王猛地扯开验尸格目,朱批“死者指甲嵌布纤维,指腹有新土残留”的字迹刺得人眼疼,“乱葬岗的土工说,马员外被裹进‘瑞丧司’粗麻布时还在挣扎,指甲把布角抓出七个洞——您说这是‘自愿’?”
烟袋锅子再次戳向王典史袖口,齿轮纹的银线被戳断一根,线头晃荡着垂下来,像根断了的锁链。王典史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父亲抱着他躲在神机营仓库里,脚下踩着的正是印着齿轮纹的火漆罐:“典儿,记住这标记,往后咱们王家的富贵,全靠它了……”如今这标记绣在袖口,却成了捆住自己的铁链,每道纹路里都渗着试药人的血。
“张旗牌,”应天府尹忽然指着牛皮卷上的齿轮符号,“这标记与提刑司旧档里的神机营密纹一致,当年他们倒卖毒丹,确实用獬豸角与齿轮叠合的图案……”
“所以王典史才会用‘瑞丧司’旧布裹尸、拿獬豸墨写丹方,”张小帅抽出马文才的手稿,墨痕里的朱砂颗粒正与王典史袖口的丹砂残渍吻合,“他们以为用先帝计划的旧标记就能脱罪,却忘了——”他忽然举起从乱葬岗挖出的裹尸布,布角的齿轮纹补丁上,赫然绣着马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每个被他们害死的人,都把罪证缝进了标记的针脚里。”
小主,
王典史忽然瘫坐在地,官帽滚到马文才脚边,露出头顶的白发——比半月前查案时白了大半。他盯着地上的旱烟袋,铜锅上的獬豸角断口正对着密信的火漆印,像极了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火漆罐:“齿轮计划……齿轮计划本该是荣耀……怎么就成了……”
“成了你们谋财害命的幌子!”老王的铁链“哗啦”甩在王典史脚边,“先帝若知你们拿他的计划炼毒试人,怕得从皇陵里爬出来撕了这标记!”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来竟是截焦黑的齿轮纹旗角——正是从丹室火场里抢出的,“当年神机营纵火毁档,却留了这半块旗角,如今倒成了锁你们的铁证。”
大堂外忽然响起梆子声,午时三刻。马文才后颈的银钉被衙役拔出,“当啷”掉在青砖上,钉尖凝着的血珠滚向王典史的旱烟袋,与铜锅上的火星碰在一起,腾起缕细烟——像两个凶犯的魂,终于在这刻,被天理的火,灼出了原形。
“判吧,大人。”张小帅将齿轮旗角、密信、袖口布料一并推向前,“齿轮纹锁得住他们的贪心,锁不住死人的冤;獬豸角断得了标记,断不了天理的线。”
应天府尹提起朱笔,笔尖悬在结案文书上方,却迟迟未落——他看见密信上火漆印的獬豸角缺痕,正对着“王典史”三字的“典”字,像个永远填不满的缺口,正如那些死在乱葬岗的试药人,眼里没合上的恨。
“依《大明律》,”他终于落笔,朱红墨迹浸透纸页,“王典史滥用职权、教唆杀人,革职抄家,斩立决;马文才弑亲炼毒、毁尸灭迹,凌迟处死……”话未说完,王典史忽然抓起旱烟袋砸向堂柱,铜锅上的獬豸角断口撞得粉碎,混着烟丝散落在“齿轮计划”的牛皮卷上——曾经象征权势的标记,此刻成了死刑的判词。
衙役押着犯人走出大堂时,马文才忽然回头,盯着供桌上的齿轮旗角:“我爹说……獬豸角断了,世道就歪了……可如今角断了,世道怎么还能正过来?”
“因为断角的獬豸,眼里还淌着活人的血、死人的泪。”张小帅摸着腰间的獬豸玉佩,那是妹妹临终前塞给他的,玉角完好无损,“你们用齿轮纹锁魂,我们就用这未断的角,给冤魂开一扇见光的门。”
老王吧嗒着烟袋,烟锅子戳向地上的齿轮碎渣:“瞧瞧,这齿轮转了二十年,终究是把自己转进了死胡同。当年他们踩着死人往高处爬,如今就得跪着把欠下的血,一滴一滴还回来。”
窗外,午钟长鸣。齿轮旗角被风掀起,掠过提刑司匾额上的“明镜高悬”四字,碎成几片——其中一片沾着马老爷子的血,轻轻落在张小帅脚边,与他腰间的獬豸玉佩相映,像个终于合上的伤口。而王典史袖口的齿轮纹,此刻已被衙役扯烂,银线散落在青砖上,像根根绷断的弦,再也弹不出半句谎言。
这一回,不是齿轮计划的延续,是天理的齿轮,终于碾过了所有藏在标记后的罪,让每个被血染红的齿牙,都在正午的阳光里,显露出最狰狞,也最该有的模样。
第三十二章:轿底惊骸
午时的阳光像把滚烫的刀,劈在提刑司大堂的青石板上。应天府尹的惊堂木“啪”地震碎案上茶盏,沸水混着碎瓷溅在王典史脚边,惊得他官靴上的齿轮纹绣线抖成筛糠——当衙役们掀翻他的八抬官轿时,轿厢底板“吱呀”裂开道缝,滚落的不仅是沾着金粉的镇魂散药包,还有半枚嵌着碎发的獬豸角银饰。
“先帝若知你们拿活人试药!”应天府尹的胡须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指尖戳着轿底暗格渗出的黑渍,“这轿板夹层里的血锈,怕比你官服上的齿轮纹还多三层!”他忽然蹲下,指甲抠出块黏着布料的人骨——正是乱葬岗试药人骸骨上missing的指节,“马文才用‘瑞丧司’布裹尸,你倒好,拿官轿当运尸车!”
王典史的旱烟袋第三次掉在地上,烟丝混着轿底漏出的丹砂滚成暗红的团。他盯着那半枚獬豸角银饰,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话:“典儿,轿底暗格藏着神机营的老本......”原以为是金银,却不想是二十年攒下的试药人骨,每根指节上都刻着细小的齿轮纹,像道永远洗不净的罪印。
“大人明鉴!”他忽然扑向轿底暗格,却被衙役用水火棍按住,官服袖口的齿轮纹被扯破,露出腕间新添的抓痕——正是昨夜转移骸骨时,被试药人尸身指甲抓的,“这轿是先帝亲赐的!当年神机营......”
“先帝亲赐的轿,是让你装百姓的冤魂?”张小帅掀起轿帘,内侧绣着的丹鹤纹间,暗线勾勒的齿轮与獬豸角重叠图案,正和丹室墙上的涂鸦一模一样,“您瞧这轿顶金箔,刮下来能凑够‘圣颜丹’的十味药引——其中‘獬豸血’那味,怕就是从马文才们的亲眷身上刮的吧?”
马文才跪在一旁,后颈的血渍浸透了孝服,看见人骨指节忽然发出破锣般的干呕:“这指节......是张念安的!她右手无名指戴过银戒,指节内侧有颗红痣......”他忽然想起那个黄昏,张念安抱着药包走进马府,发间别着的野菊沾着夕阳,却不想转眼就成了轿底暗格里的一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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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底暗格被彻底撬开的刹那,腐臭混着丹砂味涌出来——七具用“瑞丧司”布裹着的骸骨层层叠叠,每具胸前都别着刻有齿轮纹的木牌,最上头那具白骨的指缝里,还攥着半片褪色的红帕子——正是张小帅妹妹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绣着的半朵花此刻沾着轿底的血锈,像朵永远开不败的冤。
“七具骸骨,对应七颗镇魂散毒丸。”老王的烟袋锅子敲着木牌上的齿轮纹,火星溅在骸骨的牙床上——那里还嵌着未化的金粉,“王扒皮,您说这轿底的‘老本’,是先帝赐的,还是你爹从乱葬岗捡的?”
王典史忽然浑身瘫软,脸贴在青石板上,官帽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是父亲临终前的手书:“典儿,轿底暗格每十年清一次,骸骨焚化后,齿轮牌留作药引......”字迹被水渍晕开,却仍能看清“药引”二字旁画着的獬豸角,和轿底骸骨胸前的木牌标记一模一样。
“原来您家传的不是官轿,是焚尸炉。”张小帅捡起那半片红帕子,帕角的银线断口正与马文才衣柜里粗麻布的缺口吻合,“马文才用‘瑞丧司’布裹尸,你用官轿运尸,最后再把骸骨烧成丹砂——这‘圣颜丹’的药引,根本是活人熬的骨血!”
应天府尹忽然转身,对着北面皇宫方向重重一揖:“先帝啊,臣替您清了这轿底的冤!当年神机营旧部曲解您的‘齿轮计划’,拿活人试药,如今总算让他们的罪,见了光!”他转身时,官服下摆扫过轿底骸骨,某具白骨的手腕忽然“咔嗒”露出串银镯——是马老爷子生前戴的,内侧刻着“天理昭昭”四字,此刻被阳光照亮,像道打在凶犯脸上的耳光。
“搜他的官印!”张小帅忽然指着王典史腰间的牛皮袋,“密信上的火漆印,必定是用官印改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