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而出的符文锁链缠绕住了“他”的双足,却像是缠住了空气,瞬间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最终徒劳地消散于地面。淡金色的神魂巨网罩落,穿过那道模糊的身影,如同穿过一片虚无,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覆盖了一大片野草。女子那瓦解能量的指风,更是直接穿透了“萧遥”的丹田位置,射向远方,消失在空气中,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带起。
无效!所有的攻击,无论物理禁锢、空间镇压、神魂封锁还是能量瓦解,全都落空!仿佛他们倾尽全力,只是在攻击一个早已不在此地的幻影,一个被空间遗留下来的残像。
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让五名古族强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愕与难以置信。白发老者那古井无波的眼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玄光锁天”,锁住的是一片空无?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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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心神剧震的刹那,萧遥那一直闪烁不定、如同信号不良般的身影,骤然清晰了一瞬!
清晰的身影,并非停留在原地。
古道前方,大约百丈之外,荒草丛生的土坡之上。
夕阳的金辉斜斜地铺洒下来,将荒草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一道颀长的人影,就那样突兀地、却又无比自然地出现在土坡顶端。
萧遥!
他依旧是那副浪荡闲人的模样,粗布衣衫,腰挂破酒葫芦。他甚至还保持着迈步前行的姿态,左脚微微抬起,悬在空中,仿佛只是随意地一步跨越了百丈距离,从古道的这头,走到了土坡的那头。动作流畅得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他本来就该在那里,只是古族众人方才眼花,看错了他的位置。
他悬停在空中的左脚,轻轻落下,踏在土坡松软的泥土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沙”的一声。
直到此刻,古族五人才猛地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霍然转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百丈外的土坡!
白发老者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每一道沟壑里都填满了惊疑。他死死盯着萧遥,那双能洞穿虚妄的眼眸深处,神光急速流转,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空间波动的残留。然而,没有!那片空间平静得如同从未被扰动过,没有任何撕裂的痕迹,没有瞬移的余韵,更没有强行穿越空间壁垒应有的法则涟漪!就好像……萧遥是直接融入了这片天地本身固有的“流动”之中,如同水流归海,落叶归根,是天地自然运行的一部分,而非外力的强行介入。
“缩……缩地成寸?”老者身后,那名气息凌厉的年轻男子失声低呼,声音干涩,带着强烈的自我怀疑。缩地成寸是空间法则的高阶运用,但也绝不可能如此毫无征兆、如此彻底地避开他们五人合力布下的天罗地网!更不可能如此……自然!
“不像!”那施展神魂巨网的中年男子脸色铁青,眼神凝重如铁,“缩地成寸必有空间迁跃之痕!他……他更像是……”他搜肠刮肚,竟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形容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幻象?替身?还是某种我等闻所未闻的太古秘法?”唯一的女性古族强者眉头紧锁,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指风落空的错力感,让她感到一阵难受的憋闷。
萧遥站在土坡上,微微侧过身,回头瞥了一眼百丈外那五个如同石化般的古族强者。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他没有讥讽,没有得意,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懒得流露,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那眼神扫过,让五名心高气傲、视凡俗如蝼蚁的古族精英,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寒意,还有一种被彻底无视的强烈屈辱感。
萧遥的目光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很快便转了回去,重新投向远方暮色中愈发清晰的火山群轮廓。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圣境喋血的拦截,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连让他脚步停顿片刻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起手,动作依旧带着那股深入骨髓的慵懒,轻轻拍了拍腰间那个油光发亮的破旧酒葫芦。葫芦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然后,他再次迈开脚步。
这一次,他的步伐似乎更随意,更飘忽。身影在荒原的暮色中,在古族五人惊疑不定、死死锁定的目光下,再次开始变得……模糊。
不是瞬移前的剧烈闪烁,而是一种奇异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淡化。他的轮廓在夕阳的金红与荒原的灰暗交织的光影中,逐渐失去清晰的边界,仿佛水墨画中晕染开的一笔淡墨,又似沙漠热浪蒸腾下扭曲的蜃影。
一步,两步……
他行走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闲适,如同饭后散步。但每一步落下,他与古族众人之间的距离,都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在拉大。一百五十丈,两百丈,三百丈……
几个呼吸,仅仅是几个寻常呼吸的时间!
那道模糊的身影,已经远在天边,化作了荒凉地平线上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微小墨点!速度之“快”,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更超越了常理的理解。那不是纯粹速度的比拼,而是一种对空间本身、对自身存在状态的极致掌控与超脱!
古道之上,烟尘未散,深陷的镇空印巨坑触目惊心,被玄光锁链勒出的地面裂痕纵横交错,淡金色的神魂巨网无力地覆盖在荒草上——所有攻击留下的狼藉痕迹,都无声地嘲弄着他们的徒劳。
五名古族强者,如同五尊泥塑木雕,僵立在原地。晚风吹拂着他们古老的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笼罩在他们心头的巨大疑云和挫败感。
白发老者死死盯着天边那个即将彻底消失于暮色中的黑点,枯瘦的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中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爆响。他纵横万载,见识过无数大能秘法,经历过无数风浪,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逍遥的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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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方才强行催动镇空印,又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冲击心神,气血隐隐有些翻腾。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狠话,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憋闷与骇然。
“长老……”那女性古族强者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向白发老者,“他……他究竟是谁?那身法……那身法绝非此界所有!”她的话语,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白发老者沉默着,目光依旧锁定着萧遥消失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暮色与空间。过了许久,久到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也即将被黑暗吞噬,他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他……究竟……是谁?”
疑问在空旷的古道上回荡,被晚风吹散,却重重地砸在每一个古族强者的心头。没有答案,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烙印在神魂深处、挥之不去的模糊身影和那淡漠的一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