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滴泪在将落未落时
就凝成了
新的霜火果)
白霜握着光秃的竹签,虹桥的光映着她微颤的睫毛,糖衣在舌尖化开的甜,混着喉间翻涌的血气
——原来最深的孤独里
一直藏着这样的温柔
(小星利用时空坍缩偷偷窥视过去,悄悄数过,这六千年,她一共笑过三次,都在陆归尘看不见的地方)
上空,突然横跨一道万里虹桥,虹光里飘满霜火果的花瓣。
白霜站在虹桥下,手里剩半根光秃秃的竹签,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小星趁机扑进她怀里,冰凉的链子贴着她脖颈,她心疼白霜,一个人独自扛着墓碑行走,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亲手剐去。
“甜不甜?”
(虹光把她们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要触到北冥废墟)
她转身时,无尽海的风掀起她的衣袍,衣袂翻飞如云散,墨发与白衣在晴空下交织成最寂寥的画卷,身影渐淡,最终化作一缕霜气,消逝于天际。
没有道别,没有回望。
唯有被阳光穿透的浪涛记得——
曾有神明般的女子在此驻足,
又亲手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天地忽闻一声轻叹:
"不必知我名..."
(云海骤分,似有神只低眉)
"不必记我形..."
(她发间落下的霜雪,在半空碎成星尘)
"但见——"
虹桥突然暴亮,照彻无尽海:
海天清。
界主立于云端,玄袍无风自动。他负手而立,目光穿透万里层云,落在那道渐行渐远的白衣身影上。
右手轻抬,指尖在虚空一点,却又收回——像是想挽留什么,最终却选择尊重她的决绝。
眸中星河流转,似在推演天机,却又在某个瞬间归于沉寂。只是微微颔首,如敬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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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帝盘踞无尽海之上,龙须轻摆,搅动海雾。
龙爪轻叩王座,九重浪涛无声平息——这是龙族最高礼遇,只予真正的强者。
竖瞳中映着那人最后的身影,龙颌微沉,如剑客收剑入鞘般郑重。
他们都没有开口。
没有道谢,因为“谢”字太轻。
没有挽留,因为知道留不住。
唯有——
云海在她身后合拢时,界主袖中落下一瓣昆仑雪;
龙帝转身时,归墟最深处响起三声古老的龙吟钟。
敬她如敬道。
送她如送劫。
龙帝抬爪,指间龙纹一现即隐。
无尽海大阵如薄纱褪去,海水无声舒展,天光垂落,碎成万顷金粼。
他侧首,看向界主:
“去归墟饮茶?”
界主摇头,玄袖微荡:
“天外客多,界门需守。”
龙帝颔首,未再多言,转身时龙尾扫过海面,掀起一道浅浅的浪痕——
浪尖凝着半片逆鳞虚影,转瞬化雾。
界主目送,指尖无意识摩挲袖中那柄从未出鞘的“镇界尺”,忽然道:
“若她再来…”
话说一半,却又止住。
云海合拢,两人身影各自淡去。
十万年后,有化神修士在无尽海岸边。
潮退三千里,沙现无名碑。
碑上无字迹,唯有霜雪蚀。
——但若以血拭,则见旧事悲。
第一行显:
"此身葬海时,无人收我骨。"
(字迹如剑痕,深入石髓)
第二行显:
"灯灭前,曾见故人魂散尽。"
(墨色泛蓝,似冻泪成冰)
第三行显:
"莫寻名,名已随潮葬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