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是疤脸老大!”流民中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跟着疤脸老大!杀进去!抢粮仓!”
这绰号“疤脸”的巨汉,显然已成为这片区域流民的核心。他的勇猛极大地鼓舞了流民的士气,原本僵持的局面瞬间被打破!甲士的阵型开始松动、溃散!
疤脸势如破竹,独眼扫视战场,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猛地扫过陈墨和柳红袖藏身的巷口死角!
尽管身处阴影,但陈墨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洗得发白的青衫,以及柳红袖沉静锐利的气质,瞬间引起了这头凶兽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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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两只肥羊!”疤脸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脸上那道巨大疤痕随之扭曲,如同一条蠕动的蜈蚣。他丢开染血的房梁,随手从地上一个死去的甲士腰间拔出一把沉重的制式腰刀,迈开大步,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朝着巷口死角狞笑着逼来!沉重的脚步声踏在血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
柳红袖瞳孔骤缩,反手从靴筒中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身体瞬间绷紧如弓,挡在陈墨身前,低声道:“我来挡他,你找机会走!东西要紧!”
陈墨心头剧震!他虽不通武艺,但也看出这疤脸的恐怖绝非寻常流民!柳红袖断指未愈,如何能挡?!他下意识地护紧胸口的油布包,绝望感再次袭来。
疤脸越逼越近,独眼中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手中腰刀高高扬起,带着一股腥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疤脸哥!等等!”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燃烧的废墟中窜出,一把抱住了疤脸粗壮的手臂!那是个半大少年,脸上沾满烟灰,眼神却异常机警。他急促地低语了几句,手指飞快地指向远处火光更盛、喊杀声更烈的方向——那是内城粮仓的方向!
疤脸独眼中的凶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权衡了一瞬。他看看眼前两个似乎有些“价值”的猎物,又看看粮仓方向。最终,对粮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恶狠狠地瞪了陈墨和柳红袖一眼,尤其是陈墨护在胸前的双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算你们走运!回头再收拾!” 说罢,猛地甩开少年,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兄弟们!跟老子冲粮仓!吃白米饭去——!” 转身带着汹涌的人流,朝着更核心的城区冲杀而去!
那瘦小少年也飞快地跟了上去,临走前,却回头深深地、复杂地看了一眼阴影中的陈墨和柳红袖。
危机暂时解除。陈墨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柳红袖也缓缓收起了匕首,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们…认识你?”柳红袖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少年眼神的异常。
陈墨茫然摇头,他完全不认识那少年和疤脸。但刚才疤脸盯着他胸口看的眼神…让他心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影。这混乱的神都,似乎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暗流。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柳红袖不再多想,拉起陈墨,趁着疤脸引走了大部分注意力的空档,迅速没入另一条更幽深黑暗的巷弄之中。他们如同行走在尸山血海缝隙中的幽灵,朝着未知的“安全屋”潜行。陈墨怀中的油布包,在黑暗和血腥中,显得愈发沉重而滚烫。
**与此同时。神都内城核心,皇极殿。**
此地比紫宸殿更为深邃、幽闭。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源自帝王本身的冰寒死气。
李长天(胤高祖)并未坐在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龙椅上。他背对着空旷的大殿,站在巨大的、描绘着万里江山的屏风前。身形依旧挺拔如松,覆盖着玄黑貂裘,纹丝不动,如同一尊被遗忘在时光尽头的冰冷神只。
孔希仁匍匐在冰冷的金砖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西直门被流民突破的消息,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他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陛下!流寇狡诈凶顽…孔彪…孔彪他…力战殉国了!西直门守军…伤亡殆尽…流寇前锋已涌入外城…正…正朝内城涌来!臣…臣罪该万死!然…然请陛下暂避…暂避锋芒…待勤王大军…”
“废物。”嘶哑低沉的声音,如同冰刀刮过金砖,打断了孔希仁的哭诉。
孔希仁身体猛地一僵,连颤抖都停止了,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