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检查了伤腿,确实是筋骨断裂,但没有开放性伤口。她需要夹板和绷带。
“大人…我需要木板和干净的布条…还有热水。”她低着头,声音虚弱但清晰。
冯麻子哼了一声,示意门口的守卫去拿。东西很快备齐。柳红袖用热水清洗了双手和伤者的腿部(这是她作为医者的本能),然后熟练地复位骨头,用木板和布条固定。整个过程中,伤者疼得满头大汗,但出乎意料地没有惨叫,只是死死咬住一块皮革。
“好了?”冯麻子眯着眼问。
“骨头…接好了。但需要静养至少两个月,不能走动。”柳红袖低着头回答。
冯麻子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那张布满麻子的脸凑得极近,酒气和口臭喷在她脸上:“小娘皮,手法挺熟练啊?哪学的?”
柳红袖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声音颤抖:“家…家父是游方郎中…小时候跟着学了一点…”
冯麻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黑的烂牙:“好!很好!从今天起,你不用回‘鸽笼’了!留在老子这里,当个使唤丫头!专门伺候伤员!”他松开她的头发,粗粝的手指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把,“要是敢耍花样…老子把你和你那个关在对面石屋的小崽子弟弟,一起扔进矿坑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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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红袖浑身一颤!冯麻子知道她和弟弟的关系!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这也是机会!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片区域,甚至…有机会接近弟弟的囚室!
“是…大人…”她低着头,掩饰眼中闪过的复杂光芒。
***
荒芜的丘陵地带,一处隐蔽的山洞内。
陈墨用颤抖的手,小心地将一小撮幽蓝色粉末倒在干燥的石板上。他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知光芒。三天来,他带着三个奄奄一息的同伴,在这片荒山中艰难求生,靠雨水和偶尔抓到的田鼠、野菜维生。但每当有片刻喘息,他就会取出那包从柳红袖药庐废墟中捡到的奇异粉末,进行各种尝试。
幽蓝色的粉末在石板上泛着诡异的微光。陈墨用一根细木棍,蘸了一滴雨水,轻轻触碰粉末边缘。
嗤——!
一阵细微的白烟升起,接触点瞬间变得灼热,甚至迸出几点微弱的火星!石板上的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释放出一股带着金属气息的辛辣味道。
“又…又是这样!”陈墨激动地低声喃喃。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实验了。这种粉末,遇水即产生剧烈的放热反应,甚至能引燃干燥的引火物!如果能控制其反应速度和规模…如果能将它装进某种容器…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中逐渐成型。他看向山洞角落里,那个断腿老兵用随身的小刀和捡到的铁片,勉强制作出的几个粗糙铁罐(原本是用来煮食物的)。如果将粉末密封在铁罐中,只留一个小孔,通过某种方式让水缓慢渗入…
“陈…陈大哥…”那个十二岁的孩子虚弱地爬过来,好奇地看着石板上的实验,“这…这是什么?”
陈墨摸了摸孩子脏兮兮的头发,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兴奋:“这是…希望。”
他小心地将剩余的粉末重新包好,藏进怀里。然后拿起一个铁罐和几块捡到的、较为柔软的金属片,开始尝试制作他想象中的“装置”——一个可以控制粉末反应速度、在特定条件下产生剧烈爆炸的“武器”!
山洞外,雨势渐小,阴云中甚至透出一丝微弱的阳光。陈墨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前宰相之子特有的、被苦难淬炼过的智慧光芒。这光芒,或许微弱,但足够照亮一条前所未有的、危险而强大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