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遭遇战惨烈而短暂。二十一个兄弟,如今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三个!一个断了手臂,被同伴搀扶着踉跄前行;一个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只剩下极度的恐惧;还有一个,就是他赵铁柱自己。他们浑身是泥,是血,是绝望,在冰冷的沼泽泥泞中,朝着远处那片模糊的丘陵轮廓,亡命奔逃。
“铁柱哥…我…我跑不动了…”断臂的汉子脸色惨白如纸,失血和剧痛让他摇摇欲坠。
“闭嘴!跑!不想被砍成肉泥就给我跑!”赵铁柱低吼着,声音嘶哑,伸手拽了他一把。他自己也到了极限,肋下的伤口每一次迈步都如同刀割,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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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支弩箭擦着赵铁柱的耳边飞过,钉在前面的泥地里!
“妈的!阴魂不散!”赵铁柱咒骂着,猛地将搀扶断臂汉子的少年推向旁边一片更茂密的芦苇丛,“分开跑!别管我们!往丘陵跑!能活一个是一个!”
少年惊恐地看着他,又看看身后追来的骑兵身影,一咬牙,转身没入了茂密的芦苇深处。
赵铁柱和断臂汉子则继续向前跑,故意弄出更大的动静,吸引追兵。这招奏效了!大部分斥候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嚎叫着追了上来。
“柱子…放下俺吧…”断臂汉子喘息着,声音微弱,“俺…俺不行了…别…别让俺拖累你…”
“放屁!”赵铁柱双目赤红,死死架着他,“老刘他们都折了!老子不能再丢下你!给老子撑住!” 他几乎是拖着对方在泥泞中挣扎前进。
然而,体力的差距和伤势的拖累是致命的。很快,三名斥候骑兵追上了他们,狞笑着围了上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的什长甩着刀上的泥水,戏谑地看着这两个如同泥猴般的猎物。
赵铁柱将断臂汉子挡在身后,握着卷刃的断刀,摆出搏命的架势,眼中闪烁着困兽般的凶光:“狗日的…来啊!”
一场毫无悬念的围杀瞬间爆发!赵铁柱悍勇无比,断刀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硬是拼着肩头又挨了一刀,砍翻了一名斥候!但另外两把刀,一把狠狠捅进了断臂汉子的胸膛,另一把则在他格挡时,在他本就受伤的肋下又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呃啊——!”赵铁柱痛得眼前一黑,踉跄后退,断刀脱手!
断臂汉子瞪着眼睛,口中涌出血沫,缓缓倒在了泥水里。
“柱子…走…”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兄弟,看着步步紧逼、满脸狞笑的斥候,赵铁柱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和无边的悲凉!完了…一切都完了…临河城完了,兄弟们完了,自己也…
就在他闭目待死之际!
咻!咻!咻!
几支劲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地射入了两名斥候的咽喉!
噗通!噗通!
两名斥候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捂着喷血的脖子,难以置信地栽倒在泥水里!
赵铁柱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侧前方的丘陵坡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骑身影!他们穿着奇异的皮甲,戴着插着羽毛的头盔,身形彪悍,手持强弓!为首一人,身形尤为高大,手中一张巨大的角弓弓弦还在微微震颤!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冷冷地扫视着泥沼中的战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是羌人!是游弋在边境的羌族游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