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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陈震和仅存的两名虎贲卫岂会放过这千载良机!他们如同浴血的修罗,挥舞着卷刃的刀枪,疯狂砍杀着陷入混乱的官兵!狭窄的桥头成了屠杀场!官兵哭爹喊娘,丢盔弃甲,互相践踏着向后退去!不少人被直接挤下深渊,惨叫声瞬间被激流吞没!
对岸的幽州军大阵也陷入了巨大的骚动!主帅生死不明,前锋溃败,诡异的火焰…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撤!快撤!” 副将惊恐万状,慌忙下令鸣金!
“铛铛铛——!”
急促的鸣金声响起!幽州军如同潮水般退去,丢下了峡口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燃烧的残骸,以及他们被烈焰吞噬、生死不明的副将韩猛!
寒风卷着硝烟、血腥和焦糊的恶臭,掠过尸横遍野的峡口。铁索桥在风中发出凄凉的呜咽,桥面上,韩猛焦黑的残骸还在微微抽搐,散发着青烟。
桥头,李长天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断腿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陈震和两名仅存的虎贲卫浑身浴血,互相搀扶着,看着退去的敌军,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尽的悲凉。又死了两个兄弟!
“打扫…战场…能用的…都带走…” 李长天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命令。每一份力量,都弥足珍贵。
众人强撑着疲惫伤痛的身躯,开始默默收集官兵尸体上的铠甲、武器、干粮袋…如同在死神的口中捡拾残羹冷炙。气氛沉重而压抑。
就在李长天弯腰想拾起一副还算完好的皮甲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一具俯卧的官兵尸体下,似乎压着一个不起眼的、沾着血污的灰色布包。那布包的样式,不像是官兵的制式装备。
他心中一动,用剑尖挑开尸体,将那布包勾了出来。入手很轻。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质地粗糙的草纸。
展开草纸,一行熟悉的、带着一丝颤抖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正是柳红袖的笔迹!
“黑云压城,困兽犹斗。汝等虽暂退敌锋,然柳贼大军未损根本,围困之势已成,困死峡中不过旬日。另,幽州军前锋营中,已现‘七日热’之症!初起低热,腋下生核,溃烂流脓,传染极烈!此乃不治之瘟!韩猛急于抢功,强驱病卒攻城,恐已染疫!汝等所斩之兵,所触之物,皆带瘟毒!速离黑风峡!迟则…必遭天谴!勿谓言之不预!”
信很短,却字字惊心!
柳红袖?!她竟然在此时送来了情报?!她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何要这么做?是良心发现?还是…另有所图?
李长天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柳红袖的出现,而是因为信中的内容——**瘟疫!** “七日热”?腋下生核,溃烂流脓…这描述,让李长天瞬间想起了当年席卷州府、十室九空的恐怖瘟病!那是比刀枪更可怕的噩梦!
他猛地抬头,看向正在打扫战场的陈震等人!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他们身上沾染的血污,扫过他们搬运尸体时接触的皮肤…
“都停下!” 李长天厉声喝道,声音因巨大的惊骇而变调!
陈震等人愕然停手,不解地看向他。
李长天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拍在旁边一块染血的岩石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看看这个!”
陈震快步上前,借着惨淡的天光,迅速扫过信纸内容。当看到“七日热”、“瘟毒”几个字时,他那张布满血污和风霜的脸瞬间煞白如纸!独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他猛地后退一步,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
“瘟…瘟疫?!” 陈震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是…是那种烂腋窝的…黑…黑死瘟?!”
“黑死瘟”三个字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另外两名虎贲卫也瞬间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老兵,不怕刀枪,却对这种无声无息、蔓延极快、死状凄惨的瘟疫有着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大人…这…这信…是真的?” 一个虎贲卫声音发颤地问。
“宁可信其有!” 李长天咬着牙,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尤其是韩猛那具还在冒烟的焦黑残骸,“立刻!所有人!远离这些尸体!用雪!用最烈的酒(如果有的话)!擦洗身上所有沾染血污的地方!快!”
恐惧瞬间压倒了疲惫!陈震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慌忙扔掉手中捡拾的兵器和干粮袋,冲到旁边干净的雪地里,疯狂地用冰冷的雪块搓洗着手脸和裸露的皮肤!动作慌乱而恐惧。
李长天也拖着断腿,挪到一处干净的岩石旁,抓起冰冷的雪,用力搓洗着手臂和脸上溅到的血点。刺骨的寒意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心中的惊涛骇浪却丝毫未平。
柳红袖的情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他们现在,不仅被大军围困在这绝地,更可能已经暴露在恐怖的瘟疫之下!黑风峡,将成为他们的…巨大坟场!如果是假…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扰乱军心?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负责在峡谷深处了望最后一名虎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
“大…大人!统领!不好了!峡谷里面…我们之前藏身的那个山洞附近…有几个负责警戒的兄弟…突然…突然发起高烧!浑身打摆子!腋下…腋下真的…真的肿起硬块了!还…还开始流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