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峰值达到普朗克能量！引力波信号出现异常震荡！”小陈的惊呼让秦天哲回神。屏幕上的暗点突然炸裂，无数光丝如蒲公英种子般向四周飞散，每一根光丝都携带着庞杂的信息洪流。洛神阵列捕捉到的引力波波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周期性，像是某种高等智慧的编码，又像是……一首歌。

秦天哲颤抖着调出光谱分析模块，将光丝的频率转换为声波。刹那间，观测室里响起一阵空灵的乐音，由无数个不同频率的单音组成，却又和谐得如同宇宙的心跳。他猛地想起苏晚晴曾说过，黑洞蒸发的最后时刻，释放的能量谱可能刚好对应着宇宙诞生时的原初引力波频率，如果将其转化为声音，或许就是创世的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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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音中，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苏晚晴站在天文台的圆顶下，仰望着猎户座星云。她的围巾被风吹起，像一只想要飞向星空的鸟。“天哲，”她当时说，“你有没有想过，黑洞其实是宇宙的记忆体？它把吞噬的恒星、行星、甚至时空本身都编码成量子信息，等到蒸发殆尽的那一刻，再把这些记忆还给宇宙。”

此刻，那首由黑洞死亡谱写的乐曲还在继续，每一个音符都在秦天哲的灵魂深处激起回响。他想起他们一起在粒子对撞机旁熬过夜的无数个清晨，想起她因为发现新的引力波模式而雀跃的样子，想起她临终前最后一次清醒时，用尽力气在他掌心写下的那个字——“熵”。

熵增是宇宙的宿命，如同他们无法逆转的离别。但此刻，这个濒临死亡的黑洞却在演绎着一场反熵的奇迹，将亿万年吞噬的能量与信息，以最璀璨的方式归还给时空。秦天哲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屏幕上那些飞舞的光丝，指尖却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泪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秦工，”小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光谱分析显示，这些光丝携带的信息……包含着大量有序结构，像是某种……生物信息？”

秦天哲猛地抬头，看见全息屏幕上，那些光丝正在自动排列组合，形成一个个复杂的量子纠缠图案。图案的结构越来越清晰，最终凝结成一幅他刻骨铭心的影像——苏晚晴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站在一片星海之中，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她的发梢流淌着星尘，眼底闪烁着黑洞蒸发时的幽蓝光芒，身后是正在消散的事件视界，像一件渐渐褪去的宇宙外衣。

“天哲，”影像中的她开口，声音与记忆中的轻笑声重叠，又带着量子信号特有的细微杂音，“别为我难过。你看，黑洞从来不会真正消失，它只是把吞噬的时间，用另一种方式还给世界。就像我……”

影像突然剧烈闪烁，光丝开始消散，乐曲也进入最后的高潮。秦天哲冲上前，想要抓住那逐渐模糊的身影，却只触碰到一片由光和信息组成的薄雾。他听见苏晚晴的最后一句话，像一颗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把爱你这件事，编码进了宇宙的每个原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