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后廊下,隐约有侍女打扮的人影闪过,衣料华贵,不似寻常香客。
林青青拿起竹筒,摇出一支竹签来,待庵堂的师父替她解过签文,她添了香油钱,这才看向引路的年轻尼姑:“小师父,不知慧净师太可在?福安郡主托我带句话给她。”
尼姑神色微变,低声喧了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师太近日闭关清修,不见外客。”
林青青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簪花,花蕊处嵌着一颗红豆。
这是祁王妃当年亲手为福安郡主及笄所制的首饰。
“郡主说,还请把此物交给师太。她若不愿见我,我绝不打扰。”
小尼姑看着那支精美的簪花,略一迟疑,接了过去,向禅房走去。
“施主,师太有请。”小尼姑客客气气的把林青青请进了禅房。
禅房内慧净师太看到御赐的金牌,手里的玉簪掉在了地上。
她浑身颤栗,却闭目垂头不语。
林青青不急不缓说道:“师太,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只是祁王谋反,王妃与世子妃不加以劝阻,却任由他胡作非为,已经犯下知情不举的罪过。
如今她们又藏身在此,分明陷明心庵于不义。佛门净地,岂能藏污纳垢?如果您执意包庇她们,官府势必要强行搜庵,明心庵的清誉毁于一旦,您可就是佛门的千古罪人了。还望师太三思,把人交出来吧!”
师太手中佛珠一顿,终于睁开眼睛,为难的叹息:“祁王妃每年捐千两香油钱,修缮佛殿、救济贫苦。如今她遇到劫难了,我佛慈悲,岂有不救助之理?”
“所以师太就要用全庵弟子的性命报恩?”林青青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茶水溅湿经卷,墨字晕染如血。
“您可知谋逆大罪要诛九族?这明心庵所有比丘尼的度牒可都登记在册。”
窗外传来小尼姑们做晚课的诵经声,稚嫩的嗓音唱着“照见五蕴皆空”。
慧净师太的佛珠突然绷断,檀木珠子滚落满地。
一阵风吹过,古松沙沙作响,似叹息,似抉择。
“藏经阁后面有一片竹林,其间有几间寮房……”师太佝偻着背,像突然老了十岁。
佛门净地,她看不得杀戮,更看不得自己的徒子徒孙死于非命。
林青青推开寮房门的刹那,祁王妃手中的《金刚经》“啪”地落在青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