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东境王都城门,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攫住了大头。
气氛截然不同——城门守卫陡增,披甲执锐,目光扫视频繁。
城内街巷冷清得诡异,行人稀疏,步履匆忙,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绷。
大头心头一沉,强压不安,埋头疾行。
回到黑窝巷破败的藏身点,见着一张张熟悉的、带着惶恐与期盼的脸,紧绷的神经才略松。
刚在吱呀作响的木凳上坐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小毛豆便猫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大头叔……有、有人来过!”
只此一句,如冰水浇头!大头心脏骤缩:“怎么回事?!”
小豆子咽了口唾沫:“你走的第三天……来了个生面孔,斗笠遮脸。大伙儿吓坏了,以为要动手……可那人没动!只说:‘告诉领头的,回来去窝泥巷黑窝找我。我那儿……还有几个福寨的。’说完就走了!”
“他竟然?!”大头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对方不仅知道福寨,更点明他来自“福寨”身份!
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他在东境如阴沟老鼠,谨小慎微,何来“熟人”?
更遑论结交权贵!
诈?
诈一群流民有何意义?除非……
背靠冰冷土墙,闭目苦思。
倏地,一个身影如惊雷炸响记忆——东境城门!那个亮出玉象头、震慑兵卒、放他们出城的玄衣人!其背后讳莫如深的“小王”!
“是他?!那个‘小王’的人?!”大头猛地坐直,冷汗浸透内衫。
心跳狂擂:招揽?还是……设局?福寨之人是诱饵,还是陷阱?
思虑如麻。
既然能说到福寨之人,无论真假,皆是他无法割舍的牵挂!别无选择。
“如何寻他?”声音干涩。
小豆子连忙点头,掏出冰冷粗糙的木牌递上,刻着扭曲象头图案:“拿这个,去窝泥巷最深处‘黑窝’后门……自有人带路。”
大头接过木牌,入手沉重。
窝泥巷黑窝——比黑窝巷更混乱、更危险的深渊,东境地下真正的漩涡中心!
窝泥巷,王都躯体上一道溃烂的伤疤一样存在。
狭窄、污秽、恶臭扑鼻。
两侧歪斜的土屋窗户多被木板钉死,风吹扬土的气息吹过,不免有些眯眼的想法。
空气里混杂着劣酒、呕吐物与腐烂垃圾的刺鼻气味。
里边的嘶吼、打斗的闷响、女人凄厉的哭嚎从破门后隐隐传来。
大头佝偻着背,将半张脸藏在油腻领子里,紧握木牌,低着头向着前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