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些许,但距离真正清醒,显然还需要时间。戚福没有打扰,只是对守候的妇人微微颔首,示意继续精心照料。
隔壁屋楼里,气氛则更为凝重。刀路躺在厚厚的被褥中,断指处裹着厚厚的、浸透药膏的白麻布,脸色依旧蜡黄,嘴唇干裂。
虽然血止住了,但低烧缠上跗骨之蛆,始终未退。他时而陷入昏睡,时而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老刘郎中守在旁边,眉头紧锁,不时探探他的额头,翻看他的眼皮。
刀楼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弟弟,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刀路那只完好的手,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戚福进来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戚福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刀路的情况,又看向老刘郎中。郎中无声地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情况依旧凶险,熬过今晚是关键。
戚福的目光落在刀楼那紧绷如弓弦的脊背上,心中微叹。他没有给刀楼安排任何任务,此刻,让这个铁汉守在弟弟身边,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慰藉。
“刀楼,”戚福的声音低沉,“刀路命硬,没人能把他的命收走,你……也保重。”
刀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戚福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这弥漫着生死挣扎气息的房间。
最后,他走向寨子深处一处偏僻、由坚固石屋改造的囚室。
门口守卫肃立。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不同于药味的、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室内点着火油火把,光线昏暗。那个被关押的、身份不明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
她面前的小木桌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上面放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清水。
身上那件原本沾满污渍的素色布衣,此刻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虽然破旧,却显得异常整洁。头发也梳理过,用一根木簪简单地绾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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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来。
戚福的目光与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没有预想中的哭诉、辩解,也没有卑微的乞怜。
眼神清澈而深邃,像是古井深潭,映着跳动的灯火,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与……坦然。
戚福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
女人也毫不避讳地回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被囚禁的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暂时在此栖身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