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驴儿一听,应了一声,赶忙走了。
孙汉拿出烟点上,自言自语道“原来这一步也不难走。”他自然晓得,这次升迁是正德帝对上次救驾的奖赏,同时也是考察他的能力。若是做好了,自然就升上去了,若是不好,只怕日后就是随波逐流。
可孙汉真的没想过会是这样,今个儿早晨他确实目的不单纯。除了为郑直谋不平,就是想要一鸣惊人,以便拿到鞫问内阁题本案的权力。有了这个权力,他就有了和东厂掌刑指挥于永谈买卖的条件,就能救江侃脱罪。
孙汉杀江靖是迫不得已,更没想着会因此连累江侃入狱。于情于理,孙汉都认为他有责任还对方清白。只是如今孙汉得到的,已经远超他的预期,甚至为他打开了一条枷锁,一扇窗户。原来不要脸面,并没有他想的那般难。原来为达目的,用些手段,也无伤大雅。一理通百里明,故而孙汉才决定他今夜去见一个人,如今的御马监佥书太监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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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孙汉对此人观感甚好,却不想月初此人约他相见,竟然想要与他合股做买卖。这买卖自然不是正经的,而是由白石搜集来贪赃官员阴私,再由孙汉以御史身份出面进行‘比较’。待得到赃款后,对半分。孙汉立刻懂了白石之所以与他合作,是因为自个的叔父孙裕。大人在坤宁宫那么久,和各方人头都熟。哪怕如今陛下与太后有些许龃龉,可终究还是让已经成了京师笑柄的二张回家养伤了。母子哪有隔夜仇,如此一旦事有不谐,各方都会看在大人面上,有所收敛。至于为何不通过大人向东厂提督王大监求情放人,孙汉试过,奈何被大人拒绝了。很简单,在外大人代表的不是孙家,如同王大监在外代表的也不是对方自个一般。
可惜的是,面对白石的提议,孙汉当时没有答应,因为他认为不需要。哪怕是救江侃,有将近三千两银子,也该足够了。可将近一个月下来,孙汉的银子几乎花完了,却依旧没有救出江侃。
不过,这并不是孙汉决定堕落的原因,而是在为江侃日后考虑。出了这事,江侃很可能就回不了家了。于情于理,他都要凑一笔款子,让对方能够安稳过日子。这与郑直日后出不出手相助无关,是他欠江侃的。一千两……不,两千两,凑够两千两就收手。
孙汉突然发现,他正在走以前自个最厌恶的路。可没法子,这条路能让他最快达成目的。孙汉也想循规蹈矩,堂堂正正做官做事,奈何太慢、太难了。他不由气闷,推开吊搭。虽然如今已经是仲春时节,却依旧感到了阵阵凉意。
放眼望去,值房外,一棵李树随风轻轻摆动,树上几朵白色花瓣飘向远方。
金台坊孙家胡同内,孙莲躺在胡床之上,边欣赏窗外的迎风吐艳,边听几步之外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婆子絮叨。
“南郑第原本的婆子、下人都打发走了。之前伺候四爷的两位白小娘,听说也赔了丰厚的妆奁嫁给了四爷在军中的同袍。另一位金小娘依旧住在南郑第西院佛堂,每日诵经,如今爵主每日宿在东院那个金小娘院中。”婆子身材庸俗,声音不大却口齿清晰“只是奇怪,那位在金小娘面前最有体面的蒋妈妈也没有留下,听说跟着她男人去外地做了庄头。”
“妈妈还打听到什么,一并说出来。”胡床之上的孙莲静静听着,不放过一丝一毫。
“南郑第的事就这么多。”婆子想了想“不过郑家其他院有一些,姐要不要听?”
“讲吧。”孙莲慵懒的扶着身旁为她捶腿的彩云坐起身“日后我进了门,也是要晓得的。”
这婆子姓丁,嫁给了定州旗军陶力做媳妇。因为好生养奶口足,郑家长房二奶奶丁氏生了大姐后,就被聘了去做奶娘。之前也曾经风光过,奈何去年丁氏不声不响的悬梁走后,陶力家的就不成了。待到今年新二奶奶进门,陶力家的彻底没了去处,只能在院里做粗使婆子。孙莲通过蒋妈妈打听到此人够,就留意了。待她搬进孙家后,特意让郑虎臣将他们夫妇从长房要了,然后打发过来伺候。目下,陶力家的就在将刚刚从郑家扫听到的消息,回来禀报。
“是。”陶力家的谄媚道“娘子神算。”这才继续道“老婆子这次回去听人讲,借住的那位颜家姐的爷老子没了。如今娘家也回不去,只能在咱家……在郑家守孝。”
孙莲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却不过是一个断了亲的姻亲,随口问道“听说刚被退了亲?”
“是。”陶力家的附和一句“这位颜三娘是个脾气大的,前些日子还把郑家的十二奶奶给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