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午饭都没吃,便骑马带着潘婷,匆匆往城东玉宸山赶去。
此值盛夏,一路上风景如画,杨天却没半分心思赏景,一颗焦急的心全在潘婷身上。
短短数月,他对这个女孩的心境竟像被一场急雨冲刷过,彻底改了模样。
先前那份蚀骨的恨意,正从心底一寸寸剥离、淡去,虽然他还不确定是她说了谎,还是完颜织雪背叛了自己。
可取而代之的情愫,却让他越发混沌,是这一路南下,朝夕相处间悄然滋生的爱慕,还是她几次舍命相护,那份沉甸甸的感恩与愧疚?
他不敢细想,也无暇细想。
此刻盘踞在他心头的,只有一个念头,一个近乎偏执的执念: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活下来。她是为了救他,才把自己折腾得命悬一线;更何况,她胸前那道至今仍在渗血的伤口,正是拜自己所赐。
玉宸山在荆门城东,潘婷有伤在身,杨天并未催马急奔,半日功夫才到。
山路不算崎岖,骑马尚可通行,所以杨天并未下马,而是一路催马到了山顶。
土路尽头,是一排台阶,虽然不陡,却是成百上千,高耸入云,直通往一座巨大的道观中。
杨天下了马,将潘婷横抱怀中,潘婷脸色惨白,蜷缩着身子,额头抵着他的肩窝,指尖无意识的攥着他胸前衣襟,咫尺之距,杨天却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不禁加快了步伐。
他怀抱潘婷,拾级而上,九天白龙乖巧的跟在身后,抱着一个无意识之人是很累的,她会无意识的下滑,每走几步,他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将潘婷往上颠一颠,往怀中紧一紧。
时值正午,青石板冒着丝丝热气,与天上太阳一起,上下两路,无情的炙烤着杨天,不一会儿,他便大汗淋漓。
道旁的古松斜逸出虬枝,枝桠间悬着几枚褪色的八卦镜,镜面蒙着薄尘,却仍映得出山岚流动。行至半途,忽有钟声自山巅漫下来,不疾不徐,杨天闭眼细听,空灵之声如同天上而来,直击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