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日曜须弥25 千骨枯

这兽暴怒,体表泛起墨绿色汹光,躯体膨化三倍,似小山一般,口中吐出青白色的光团。

光团一出现,东山岭地底无数的绿桐树凶猛生长,土石崩塌,那些绿桐树疯狂往姜玉洲所在方位乱刺。

赤云子大惊,贼娘,这是绝炁阵能搞定的神通?

他慌忙在古舟上挥舞阵旗,让澹台庆生赶紧作法,以黑色虚影纠缠那些绿桐树的生发方向。

很快,困阵之中,无数黑色泥须纠缠绿桐树,教它们纷纷转向。

而姜玉洲已然再一次冰冷冷开口:

“灭。”

慑望大阵内,各军各旗各队,皆闷哼吐血,撑着给这阵法供输灵力,他们脑子里的战意已经直冲太阳穴,青筋暴起。

张济手掌发热,甚至逐渐烫起,只感觉自己的灵力怎么补也补不起来,那阵盘就像是吞人的野兽,嗜血的恶魔,短短五息内,他体内灵力一丝都不再剩。

可诡异的是,脑子里的战意却越来越强烈,就像是……就像是灵魂要出窍,不再需要肉体来提供支撑。

小主,

那战望,敢撼天地!

他吐着血,不由自主随众人继续喊道:

“灭!”

耳朵里仍然可以听见鹤知武嘶吼大喊:

“补气,补血,速速回补…!”

“坚持住……”

……

但他眼神恍惚,面前的光影重叠,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

手中的阵盘越来越烫,几乎要起火了。

整个大阵上空‘烕’字符第二次猩红大亮,这一次,姜玉洲金剑吸罢慑望之炁,不再化千,而是合为一柄七八丈的长剑,裹着烕威直向?兽而去。

?兽嘶吼暴怒,使尽气力,仍然难以挣脱越来越紧的锁链,到那剑临头时,直入脖颈,斜贯入胸膛,血痛。

?兽灶台般大的眼眸流露惊惧,往死里掉头,四顾搜找逃跑方向。

慑望阵内的姜玉洲心头大喜,这畜生怕了!

“灭。”

姜玉洲神通再起,第三次驾驭军阵聚炁蓄势。

军阵内,鹤知武气海灵力就要见底,嘴里骂着:

“妈的,补气!补血!聚灵丹!坚持住……”

而他身后,那些练气六层以下的兄弟姐妹们,早已经七窍流血,发色渐白,苦苦支撑。

同样的情况,遍布每一旗,每一队。

“坚持住……坚持住!”

张济感觉自己要死了,他手掌中的阵盘烫的就像烙铁,黏在手上拔不下来,整个身子依旧得以聚炁姿势站着。

三五息的时间,他漆黑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眸子艰难向上望去,那‘烕’字符终于积蓄满了慑望之炁。

天上雷云滚滚,大雨倾盆,偏偏这座军阵人人滚烫,热血沸腾,气雾生起,嘴唇虽然干裂,空气中却满是水汽。

只听那苍冥的真言响起,仿佛从亘古传来的经语咒诀,字字传入张济的耳中:

“敕令玄泽,结成漓水,”

“五炁腾腾,以剑引之!”

张济见到雷云中霹雳闪烁,有断剑牵引碧虚,黑雷如墨,姜真人的古剑裹着烕威,如天罚神力,直贯而去。

而他自己的灵魂,也似乎融入剑中,无惧无畏,片刻间感知不到疼痛。

阵外,端木客和王少卿见到此种威势,直接呆若木鸡,骇愣在原地。

窦剑德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不能为敌!

距离绿桐山数万里的南海边,拘魔山桐柏福地内,老道睁开双目,察觉到岳麓之地有人调动了他一丝真阳水运份额。

白眉微皱,分身直去暗中查探。

******

绿桐山东山岭间,?兽血泪覆面,它很想挣扎逃跑,可不知为什么,刚生惧意,躯体已经不能动弹,像是被法则定身,天要亡它。

等那雷剑裹着猩红烕符落来,它连呜鸣都不能够,视线轮转,头颅已经滚落在山间,身子一寸寸崩裂,在剑炁下荡然无存。

这兽死亡的那几息,无形慑炁被转入姜玉洲头顶‘烕’字符中,杀阵上空猩红光亮恢复大半。

姜玉洲回眸一望,立刻明白了其中原理,这就是那神通的特性,越杀越强!

十息后,一颗翠绿的木兽真元丹浮在东山岭间,其中浓郁的清香飘散入每一个第九军修士鼻子里。

太诱人了!

真元丹散出来的气味和感觉,直教人痴迷,好像抿一口,都能长生不老。

姜玉洲气息略有喘荡,探目而去,心头颇为震惊,没想到此兽死后竟蕴兽丹,他很确定那东西绝对是元婴级的增韵宝药。

但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不是去拿什么宝物,而是回头察望自家军阵。

这才出了三剑,一大半的筑基高修已经气喘吁吁,疯狂吞服灵丹。

而那些气海还没开的练气小修,早已经浑身殷红,皮肤透血,发色黑白相间,神魂迷离。

要说多痛,这些人暂时还感知不到,毕竟都沉浸在无边的奋战欲望中,天上的‘烕’字符猩红光亮,在吊着他们的意识,自然也吊着他们的性命。

姜玉洲有预感,只要现在撤去大阵,一些定力弱的练气小修,都得疯魔爆体而死,而那些意志刚强的,也得被抽成白骨。

事实上,在三剑发出去以后,该死的都死了。

这就是代价!

可他没有办法,人不够用,招来的这些人修为也有限,灵力供输有限。

一将功成万骨枯。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兽丹气味和灵韵顺着大阵外散出去,南山岭深涧内,躲藏许久的狮首独角异种飞浮上空,那兽眸子青碧,通体黑紫,背生三道白纹,足有九丈高。

岭外,端木客和王少卿呆愣,还沉浸在刚才斩杀堪比元婴境古兽的场面中。

很快,他们咕噜咽了口水,王少卿喉咙发出的声音变调:

“这…这是成了?”

某一瞬间,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想法,这要是用来斩杀人族元婴老祖,利不利?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天上雷鸣响动,一旁的端木客打了个哆嗦,回神后,赶紧奋笔疾书,以灵文第一时间录入定疆玉碟。

岭外半空,赤云子站在炎涌古舟上,传音向姜玉洲:

小主,

“师伯,那狰兽异种出来了,该撤离!”

姜玉洲回头向南望去,发现了那头狰兽,其眸光贪婪,三尾晃荡,凶目中带着些许审视和疑虑,正死死盯着这边,缓慢移动。

什么意思?

姜玉洲环扫四顾,顺着那异种的凶眸观察,很快,他明白了。

是?兽真元丹的诱惑,它想吞食来滋补自身,难保不会殃及池鱼。

不能撤,一撤就乱,没谁能单独扛住狰兽的一爪。

电光火石之间,姜玉洲心头闪过计策,手中阳官飞射而去,直要打散那真元丹。

“吼!”

狰兽快如闪电,向着东山岭疾驰而来。

姜玉洲寒声道:

“澹台,放它进来!”

澹台庆生闻令,将乾三阵位石碑柱断连,顷刻间山岭屏障消散,而那兽快如闪电,瞬间挡在真元丹前,硬抗姜玉洲灵剑。

自那兽一入内,澹台庆生复位乾三阵碑,百鬼镇魂绝炁大阵再起。

“灭!”

当天罡慑望合威大阵前,第四道灭字冰冷冷的传下,阵内的张济已经陷入魂肉分离的状态,他只是本能的青筋暴起,随着大军附和:

“灭!”

脑海里充斥着血红色的兵戈和‘烕’字符,那些符文就像永恒的血阳,不死不灭,点燃一切战胜之欲,无终无止。

这一次,由于原本头顶那‘烕’字符光亮充足,只抽了他少些血精寿数。

耳朵里,仍然有鹤知武的沙哑提醒声:

“快补炁,用凤血丹……”

待现实中上空‘烕’字符成型,张济得到喘息的机会,低头看了看与血肉混合起来的阵盘,血与火焦灼,但他感知不到任何疼痛。

他对温度已经没了知觉。

大阵中每一个练气后期往下的修士,都如张济一般,只不过不同的灵队里,有人更擅长鼓气,有人只会喊:坚持住,要杀胜了!

杀阵外,在那头狰兽刚吞入真元丹的瞬间,一柄金光血剑钉入它腹部。

它疼痛嘶吼,眼眸回望西北方浮在空中的银甲生灵,无法想象如此弱小的生灵,是怎么发出能破他幽鳞防御之力的。

它眼中闪过惊惧,想要逃走。

可就在那一瞬间,它竟然寸步都不能挪,灵智不过三两岁婴儿的它,内心产生更加惊恐的变化,越是如此,它越是不能动弹丝毫。

它还有神通和能耐没有施展,只要逃离这里,消化完宝丹,晋升一个层次不成问题。

“灭。”

它听不懂那生灵在说什么,它死命的想要挣脱,但不能够。

“敕令玄泽,结成漓水,”

“五炁腾腾,以剑引之!”

当雷剑裹着烕威而来,它理解了什么叫后悔,自血脉深处继承的求生本能,教它生出愤怒,挣脱了惊雷絶的禁锢。

但那该死的黑色锁链还在缠裹着它,它拼命的挣扎,口中积蓄恐怖的火焰灵团,直喷向‘烕’字符下御剑的人影。

慑望大阵上空,姜玉洲剑指控御,大汗淋漓,只需要三息,只需要三息!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体内灵力如江河干枯,终究见了底。

该死!该死!

境界不够,修为不足。

但凡此刻是老七的灵体丹宫,这道术一定能落下去。

就当他眼睁睁的看着支撑阴霆的水运之炁将散时,一道磅礴水炁自青冥飘来,直帮着贯透狰兽,气浪震荡山岭,剑势入地百丈。

成了!

姜玉洲顾不得抬头看天,他玄衍羽甲护体膨化,自生水灵护盾,手提阳官,挽出两仪卸力剑花。

轰~

砰~

狰兽临死前轰出来的焰波,被他险之又险的挡运去北面的绿桐树原间,焰光所过之处,树木瞬间焦黑。

太惊险了,如果没有玄衍羽甲,他顷刻就会被焚成灰烬。

岭外,六位掠阵金丹怔怔出神。

赤荆子和青槐子只觉得,能有这么一位强盟简直太幸运了,泜水宗不用再担忧开辟事宜。

大雨倾盆落下。

东方数千里外的岳麓道琢月岭,后堂内,玉章天君端木赐看着定疆玉碟中的信息:第九军阵,斩了一头堪比元婴境的古兽异种。

他抬头遥望西面,和身旁的老道阎温对视一眼后,直飞而起。

待他们到达绿桐山上空,只看到一座凝着‘烕’字符光的残败军阵。

阎温抬头往更高处看,赶紧执礼。

端木赐很快也发现了那位老友,飞浮上去,问道:

“这是……”

林御魂捋须凝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