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风蚀台地的边缘,如同站在地狱的门槛上。下方那片破碎、焦黑、暗红交织的广袤盆地,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荒凉与死寂。狂风在这里变得更加暴烈和诡异,它不再是单纯的气流,更像是无数看不见的巨手,在盆地中撕扯、揉捏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岩石,发出各种尖锐、低沉、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与呜咽。
“妈的……这地方真是给活人进的?”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尽管寒风依旧无孔不入。
胡八一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张被反复摩挲的星图、鹧鸪哨的笔记草图以及眼前这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土地上。星图上那个“归墟之眼”的符号,其中心点对应的地理坐标,应该就落在这片盆地的某个特定位置。但盆地如此巨大,地形如此复杂混乱,如何找到那个具体的“入口”或“标识”?
“格桑大叔,”胡八一转向老人,语气凝重,“你提到的古道,或者先辈传说中,有没有更具体的指向?比如,有什么特殊的山形、地标,或者……某种只有在特定时间、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标记’?”
格桑眯着昏花的老眼,极目远眺,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佛珠,嘴唇翕动,似乎在回忆极其久远而模糊的传说。“老人们说……通往‘古神战场’的路,是‘有缘人’才能看见的……需要……需要‘星辰指引,心镜澄明’……”他的话语破碎而玄奥,“好像……提到过……当‘三星连珠’照在‘哭泣的石头上’时,门才会打开……”
“三星连珠?哭泣的石头?”王胖子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咱们上哪儿找会哭的石头去?”
Shirley杨却若有所思。她拿出指南针和简陋的六分仪(从卡车上拆下的零件改装),试图校准方位,但仪器的指针和读数依旧受到强烈干扰,跳动不定。“这里的磁场异常非常强烈,而且似乎有某种规律……不完全是地磁干扰。”她抬头看向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星辰开始在东方的天际线上隐约显现,“格桑说的‘三星连珠’,会不会不是指特定的天文现象,而是指代某个星座的特定排列,在某个时间点,其星光会恰好投射到盆地中某个具有特殊反光或能量特性的岩石上,从而形成一个可视的‘路标’?”
这个解释相对科学,也符合古代先民利用星象导航的传统。但问题是,是哪个星座?哪颗星?什么时候?
“娟姐,”胡八一蹲下身,看着依靠在岩壁旁、脸色苍白的秦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你对这里……有没有更具体的感觉?那个‘呼唤’,有没有指引更明确的方向?”
秦娟闭着眼睛,眉头紧蹙,似乎在努力集中精神与体内那股异样的感应沟通。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在冰冷的冻土上无意识地划动着。过了一会儿,她虚弱地抬起手,指向盆地深处偏左的方向,那里是无数巨大暗红色岩石堆积的区域,像一片凝固的血海。
“那边……”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有很多‘眼睛’……在看着……很……悲伤……”
“眼睛?”胡八一心中一凛,想起壁画上和秦娟梦中出现的符号。
“或许不是生物的眼睛,”Shirley杨分析道,“可能是某种天然形成的、类似眼状结构的岩石孔洞,或者……具有特殊能量反射特性的矿物结晶面。”
时间不等人,天色正在迅速变暗,黑夜即将笼罩这片死亡之地。零号的威胁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不能再等了。”胡八一做出决定,“我们边向娟姐指的方向移动,边寻找可能的标识。注意观察任何不寻常的岩石形状、反光或者……能量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