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门口的争执声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胡八一挤进人群,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藏族青年正激动地和几个外地人理论。青年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皮肤是高原人特有的古铜色,眼睛明亮而锐利,穿着一件略显破旧的藏袍。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青年语气坚决,“黑山谷是神山禁地,进去要遭报应的!”
那几个外地人看起来像是考察队员,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试图劝说:“格桑,我们这是科学考察,有正规手续的...”
名叫格桑的青年摇头打断:“科学?科学能解释山神发怒吗?前几年进去的那队人,哪个回来了?”
胡八一心中一动,上前几步:“请问,你是格桑吗?阿佳说你可能愿意带路进山。”他故意用了藏语中“阿佳”(姐姐)的称呼,以示对旅馆老板娘的尊重。
格桑警惕地打量胡八一:“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胡八一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我们是民族研究所的考察队,想去黑山谷一带研究少数民族文化。”他拿出介绍信,“这是我们的手续。”
格桑瞥了一眼介绍信,神色稍缓,但依然摇头:“不管什么研究所,黑山谷不能去。那里不欢迎外人。”
这时,旅馆老板娘挤过来,用藏语对格桑说了几句。格桑听后,惊讶地重新打量胡八一一行人。
“阿佳说你们救过她孩子的命?”格桑问,语气缓和了些。
胡八一一愣,随即想起昨天Shirley杨给老板娘发烧的孩子送了些进口药,没想到对方如此记在心里。
“举手之劳。”胡八一谦虚道。
格桑沉吟片刻,终于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屋里谈吧。”
他带着胡八一来到旅馆后院的一间小屋。屋里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唐卡和猎枪,桌上摆着一些奇怪的矿石标本和动物骨骼。
“坐吧。”格桑倒了酥油茶,“你们为什么要去黑山谷?那里很危险。”
胡八一斟酌着词句:“我们听说那里有一些古老的遗迹,可能与当地少数民族的文化起源有关。”
格桑盯着胡八一的眼睛:“你不是普通的研究员。你的眼神像猎人,不像学者。”
胡八一心下暗惊,没想到这个年轻牧民观察如此敏锐。他决定部分坦白:“我以前在部队待过,在昆仑山一带执行过任务。”
格桑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带你们去黑山谷。”他压低声音,“那里真的有...不好的东西。”
“能具体说说吗?”胡八一追问。
格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小时候跟阿爸去黑山谷外围放牧,看到过奇怪的光。阿爸说那是山神在发怒,让我们赶快离开。”他顿了顿,“前年有几个外地人非要进去,我和阿爸劝不住,只好带他们到谷口。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他们在谷口扎营的第二天就全部失踪了。”格桑声音低沉,“搜救队只找到一些破碎的装备,人就像被大地吞没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胡八一心中震动,这与鹧鸪哨笔记中记载的某些事件十分相似。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再也不带人去黑山谷了。”格桑坚定地说。
胡八一知道强求不得,便换了个话题:“那你熟悉昆仑山东段的其他地方吗?我们不一定非要去黑山谷。”
格桑神色稍缓:“其他地方倒是可以。我在这一带放牧十几年,熟悉每一条山路。”他忽然想起什么,“你们是要找什么样的遗迹?”
胡八一谨慎地回答:“可能与古代少数民族祭祀场所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