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揣着那纸协议和小本本,跟揣了个滚烫的山芋似的。
心潮澎湃的窜回了前院自家屋。连晚饭都非常难得的吃得心不在焉,扒拉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惹得杨瑞华直拿眼瞟他,差点就怀疑自家老爷们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虽然他很抠,但说不准就有喜欢这一款的呢?
天一擦黑,阎埠贵就迫不及待地点亮了那盏昏黄的煤油灯。至于电灯?咱老阎舍得费那个钱?铺开裁好的旧报纸。至于说正经的稿纸?那得多贵!咱老阎是那种人吗?
阎埠贵或者说未来的钟不贵,拿出珍藏已久都舍不得用的钢笔,吸饱了墨水,正襟危坐,开始了他“文化人”的伟大事业。
“第一回...风雪惊变?”阎埠贵写下标题,扶了扶眼镜,觉得这开头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味道,不错。
“话说南宋年间,临安府牛家村......”他根据钟铭白天零碎讲的,加上自己从评书、旧小说里看来的套路,开始洋洋洒洒地写。什么郭啸天、杨铁心兄弟情深,丘处机雪夜除贼,段天德带兵抓人......写得那叫一个投入,仿佛自己就是那亲历者。
可写着写着,阎埠贵的笔就慢下来了,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这武侠小说,它到底该怎么写啊?
打斗场面,钟铭就说了个“降龙十八掌很厉害”、“啪啪带响”,可具体怎么个厉害法?怎么打出龙来的?龙是啥样?金色的还是透明的?带不带云彩?音效是“嗷呜”还是“轰隆”?
还有那些江湖人物,说话是文绉绉的还是莽撞撞的?见面拱手是该说“久仰”还是“吃了吗”?
阎埠贵感觉自己满肚子的成语典故、唐诗宋词,到了这儿好像有点使不上劲。他试图把郭靖写得“憨厚正直”,写着写着就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傻;想写丘处机“仙风道骨”,落笔又觉得像个神棍。
煤油灯略带点噼啪响声,阎埠贵对着写了不到三页的“大作”,额头冒汗,感觉比算全院一个月的水电煤分摊账目还累人。
“不行,这么写下去不成,得再去问问......”阎埠贵搁下笔,叹了口气,吹熄了煤油灯(省油),摸黑躺下,脑子里还在琢磨怎么写“降龙十八掌”的视觉效果,一夜都没睡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