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攥在手心,温吞吞的,像捂着一块活过来的老玉。林宇背靠冰凉的石头柱子,借着头顶那些倒挂水晶锥发出的幽蓝鬼火,又把爹那张字条抖开看。勿信……勿回……后面那团糊开的墨迹,像咳不出的血痰,堵得他心口发闷。
信哪个?回哪儿?
他叠起字条塞好,眼神又钉回黑石上。爹管它叫。不是开锁的钥匙,倒像是……捅开啥关窍的?他用指甲抠了抠石头面,硬得硌手,连道印子都没留下。里头那些银亮的光点子窜得快了些,像受了惊的鱼群。
他把它凑到眼皮底下,那些光点窜得很有章法,沿着些枝枝蔓蔓、瞅着眼晕的路径游走,带着股不是天生的、过于齐整的漂亮劲儿。这绝非凡物。
倒悬之巅……他咕哝着,仰头瞅这片巨大的坟圈子顶上看不见的天。数不清的石头柱子支棱着黑,倒挂的水晶林子统统指着地,仿佛这整个地界都是脚朝天。巅在哪儿?难道要爬上这地底世界的?
他把黑石仔细揣回怀,紧挨着爹的铭牌、白塔铁片和那把金属钥匙。这下好了,怀里叮当响,揣了四把,把把都指着迷魂阵。
他强打精神,拿出法医验尸的劲头,开始捯饬这片倒悬石林。爹的背包落在这儿,绝不是碰巧。
他绕开一具具石化了的巨兽骨头架子,手电光像梳子齿,细细篦过每寸地和柱子根。除了勘探队零碎的破烂(个疯转指针的破罗盘,半截拧成麻花的铁棍),没找着像样的道儿或者记号。
直到他晃荡到石林当间儿。
这地界平整些,铺着大块糙凿的黑石板,板上刻满了跟岩壁类似、老得掉牙的鬼画符。石板地正当中,戳着根最粗壮的石头柱子,不是天生的,是用无数黑石块码起来的,严丝合缝,面儿磨得相对光溜。
这根柱子,跟四周不是一路货,带着明显的人手味儿。
林宇凑过去。柱子上没字没画,就在齐胸高的地儿,有个往里凹的、巴掌大的不规矩浅坑。坑边滑溜,像被摩挲过千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