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快撅过去的当口,喷气的动静渐渐小下去,停了。
白茫茫的浓雾慢慢往下沉,能瞅见点东西了。呛人的味儿还浓,但好像不再立马要命了。
他松开衣领,贪心地吸了口气,气管里还是辣乎乎的,好歹能喘气了。
他挣扎着从轮盘底下爬出来。竖井里一片糟烂,盖了层薄薄的、带着涩口的白粉。顶上那个被怪物挤豁的入口,歪歪扭扭地敞着。
他扶着墙,咳得撕心裂肺,每一步都踩在滑腻腻的粉子上。
爬上竖井,外头的景象让他后脊梁一凉。
廊道里,东一坨西一块瘫着裹角质的肉疙瘩,大小不一。它们像是没了活气,鳃片子要死不活地张着,不动弹了。粘稠的汁液混着抑制剂粉末,在地上漫开。
抑制剂见效了。这些东西……被“收拾”了。
他强忍着恶心,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得趁这功夫找路出去。
经过个大的肉疙瘩时,他停了脚。那玩意儿的外壳正眼睁睁看着失去油光,变得灰扑扑、裂开纹。在一条裂开的缝里,他瞅见了里头——不是血肉,是缠成一团的、像植物根须混着金属丝的东西,中间包着一团微微跳动的、暗红色的光晕。
“种子”?
他猛地想起轮盘底下的刻字。
难道这些怪物,只是……皮囊?或者养料的罐子?真正的“种子”,是里头这玩意儿?
他没敢碰,加快步子离开。
抑制剂的烟还没散干净,前头的路看不大清。可他明白,得往前走。
“摇篮非囚笼,乃净化之始……”
李工笔记里的怕,控制台上的倒计时,还有这满地的“零碎”……
他好像按了个重启钮,可新刷出来的世道,会是个啥样?
他摸了摸怀里那把钥匙和剩下的合金粉,朝着图纸上指的、可能出口的方向,挪开了腿。
脚底下粘了吧唧的,每步都带着“噗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