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撂下的话像梅雨天返潮,湿漉漉地扒在墙皮上,甩不脱。林宇靠着墙,觉得骨头节都往外冒凉气。母亲那桩旧案,王是精准捅了他心窝子。这手够下作,可也真能拿住他。
他合上眼,脑子里一团乱麻。几张脸走马灯似的转——陈的冷脸,王的滑头,韩霖镜片后头那点捉摸不透。还有隼最后那张带着疤的糙脸,和响在破楼里的枪声。
“换张桌子……”王的话在耳朵边阴魂不散。这“观察者”里头,浑水摸鱼的主儿不少。
外头天光顺着门缝底下那线亮,慢慢泄了气,最后黢黑。顶灯“啪”地自己亮了,白光剌得人眼晕,心里头空落落的。没人送饭,也没再来人。像是把他遗忘了,又像在熬鹰。
渴得厉害,喉咙干得拉锯。他瞥了眼脚边那瓶水,拿起来晃晃,又撂下。还是不敢喝。
时间一寸寸地磨,每一秒都抻得老长。伤口疼,饿,渴,乏,几股劲儿拧在一起,啃噬着那点摇摇欲坠的清醒。他得找点事占住脑子,不能真锈死了。
他开始琢磨韩霖包扎时的手法,回想他推眼镜的弧度,咂摸他吐出的每个字眼里的停顿。又寻思王进来时的做派,那身灰西装的板正,裤脚可沾了灰……
法医的老底子,观察,拆解,成了眼下唯一能攥住的救命稻草。
不知熬到夜里啥时辰,外头彻底没声了,连通风机的嗡嗡声好像都歇了。就在他眼皮打架,快要撑不住的当口——
叩,叩叩。
极轻的敲门声,带着点迟疑,不像王那种利索,也不像工作人员的死板。
林宇一激灵,睡意全吓跑了,猛地坐直。他没吱声,死盯着门板。
门外的人等了片刻,没听着动静,又是轻轻三下。叩,叩叩。
这回,林宇听出点味儿来了。这敲门的节拍……短,长,短。不是摩斯电码,可透着股刻意的规矩。
他心头一跳,压着嗓子:“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