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林宇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墙面,湿透的裤脚粘在皮肤上,又冷又腻。接应者那句“弄明白怎么回事”在他心里打了个旋,沉甸甸地坠着。
他没接话,只是把手里那截塑料片攥得更紧,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能模糊看见对方靠在门板上的轮廓,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门外那些模糊的动静渐渐远了,最后被荒废厂区固有的死寂吞没。雾气弥漫的黎明,光线费力地透过没窗框的空洞,给屋里刷上一层阴郁的灰白。
接应者似乎松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点,但面罩还严实地戴着。他转过身,风镜后面那双眼睛在微光下扫过林宇。
“叫‘隼’就行。”他突然开口,声音还是处理过的,但没了刚才的急迫,“暂时。”
林宇没应声,只盯着他。名字不重要,底牌才重要。
“外面是‘守夜人’的斥候,鼻子灵得很。”隼继续说着,走到墙角踢开几个空箱子,露出个还算结实的旧木箱坐上去。“‘观察者’老窝现在乱套,暂时顾不上这边。眼下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林宇哑着嗓子开口,“什么机会?把你,或者我,打包送给‘守夜人’的机会?”他话里带着刺,目光刮过对方被袖子遮住的手腕。
隼动作顿了下,随即从面罩底下漏出点短促的气音,像哼笑。“要交你出去,在管道里拧断脖子更省事。”他抬手似乎想干嘛,又放下,“那标记,看见了?”
林宇心头一紧,没承认也没否认。
“看来是看见了。”隼了然,“锁链缠着摇篮……‘收割者’的记号。基金会内部分出来的疯狗,觉得‘母亲’路走歪了,想用更狠的法子‘修剪’摇篮。”
收割者?又冒出个新名头。林宇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你是‘收割者’?”
“待过。”隼语气没什么起伏,像在说别人,“后来发现,他们那套‘修剪’跟基金会最初的疯劲没两样,就是宰牲口的手法利索点。”他指了指林宇,“而你,林法医,你这把‘钥匙’,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块值得拆开看看的料。”
这话像冰碴子扎进心里,林宇打了个寒噤。他想起“观察者”基地里那些冰冷的仪器和审视的目光。“那你呢?费劲把我弄出来,图什么?”
“消息。”隼回得干脆,“林振华博士留下的真东西。不是‘观察者’库里那些阉割过的数据,也不是‘守夜人’只想拿来造枪的碎片。”他身体前倾,尽管隔着面罩,那股压迫感还是透了过来,“你爹最后,除了‘安魂曲’,还说了啥?关于‘母亲’,关于别的‘摇篮’,关于……怎么彻底了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