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鸣声不再是隐约的背景噪音,它变成了实质的压迫,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林宇的胸腔上,与他的心跳争夺着节拍。越向下,空气越发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凝胶,那股混合了腐烂、臭氧和甜腻气味的复合臭味浓烈到几乎让他晕厥。墙壁上的菌丝网络已经不再是稀疏的脉络,它们变得粗壮、虬结,如同活体藤蔓般覆盖了每一寸表面,散发出的惨绿荧光连成一片,将通道映照得如同某种巨兽搏动着的血管内部。
这里就是腐巢的最深处。菌丝网络的中心。父亲警告中“母亲”的所在。
通道开始变得宽阔,倾斜的坡度也逐渐平缓。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拱形的入口,没有门,只有一道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的、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屏障上流动着与菌丝同源的绿色光晕。嗡鸣声和那种低沉的、仿佛无数意识低语混杂的噪音,正是从屏障后面传来。
核心控制室。
林宇停在入口前,心脏狂跳。频谱分析仪早已因电量耗尽而屏幕漆黑,但他不需要仪器也能感受到屏障后面传来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压迫感。他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父亲那本黑色笔记本。
“钥匙在我身上,锁在‘母亲’那里。”
他就是钥匙。而锁,就在这屏障之后。
他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尝试着用枪管尖端去触碰那道能量屏障。
滋——
一道细微的电弧从屏障上弹出,打在枪管上,震得他手臂发麻。屏障纹丝不动。
物理方式无法通过。需要“钥匙”。
林宇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自己那只受伤的、依旧在渗血的手。他咬紧牙关,用玻璃碎片在旧伤上再次划开一道更深的口子,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
他将染血的手掌,猛地按向那道能量屏障!
预想中的冲击或排斥并没有到来。在他的手掌接触屏障的瞬间,那流动的绿色光晕如同遇到了清水的油墨,迅速向四周退散、消融。屏障发出一阵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嗡鸣,然后在他面前无声无息地瓦解、消失,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即使经历了无数恐怖,眼前的景象依旧让林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呼吸为之停滞。
控制室巨大得超乎想象,像一个地下体育馆。但这里没有复杂的仪器或操作台,整个空间的中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蠕动着的、惨白神经索和搏动着的生物组织构成的**活体核心**!它如同一个巨大的、仍在发育中的大脑,又像是一颗畸形的、裸露在外的心脏,缓缓脉动着,每一次收缩和舒张都带动着整个空间的嗡鸣。那就是“母亲”!腐巢的真正核心!
而更让林宇灵魂冻结的是,在这个巨大核心的正前方,悬浮着一个透明的、圆柱形的玻璃舱体。舱体内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一个穿着破烂研究服、瘦削不堪的身影浸泡在其中,无数细如发丝的、半透明的菌丝从四周的舱壁伸出,如同蛛网般连接着他的头颅、脊椎和四肢的主要神经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