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来的闷响如同巨兽的心跳,撞击着林宇的胸腔。整个空间剧烈摇晃,头顶的黑暗簌簌落下陈年的污垢和金属碎屑,砸在粘滑的地面和那些蠕动的苔藓绳索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噗嗤声响。
幽绿与幽蓝的光芒在震荡中疯狂摇曳,将怪物的阴影、扭动的触须以及生物舱内那惨白的巨眼切割成破碎而扭曲的片段,仿佛一幅正在崩塌的噩梦图景。
林宇背靠着冰冷粘腻的墙壁,几乎站立不稳。法医的本能却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下疯狂运转,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叫。观察,记录,分析!哪怕对象是超越理解的恐怖!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急速掠过现场。
怪物因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和箱子发出的幽蓝光芒而更加焦躁不安,它庞大的身躯低伏,肌肉紧绷,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腥黄的眼珠死死盯着箱子,却又忌惮着不敢上前,那是一种烙印在基因里的矛盾——渴望与恐惧交织。
地面和墙壁上的苔藓触手则像是被注入了过量兴奋剂,蠕动得近乎疯狂,它们不再试图缠绕箱子,反而开始互相纠结、缠绕,甚至有些猛地扎入地下或是刺入周围的金属壁,仿佛在汲取着什么,或是……固定自身?
而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身后生物舱的变化。舱体内绿色液体的沸腾达到了顶点,那只贴附在玻璃上的惨白巨眼内部,血管状的脉络剧烈搏动,忽明忽暗。一种细微但尖锐的刮擦声从舱体内传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用指甲或更尖锐的器官刮划着强化玻璃的内壁!
咕噜…咕噜…咔…咔咔…
不能再等了!等待就是死亡!
震动稍歇的瞬间,林宇动了。他不是盲目地逃跑,而是猛地扑向旁边那个被他撞翻的仪器架。锈蚀的金属散落一地,他无视了手掌伤口传来的刺痛,飞快地扒开碎玻璃和零件。
他的目标不是武器,而是那些半埋在粘液和锈渣里的、相对完整的玻璃器皿碎片——几个厚实的烧杯底部和一段粗短的试管。它们边缘参差不齐,但足够坚硬。
法医的现场勘查经验告诉他,有时候,容器比刀剑更有用。
他抓起一块最大的、边缘相对钝化的烧杯碎片,目光迅速扫过地面那些疯狂舞动或钻入地下的苔藓触手。它们分泌的粘液在幽光下反射着腻光。
“咚!!”
第二声巨响传来,比第一次更加猛烈!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远处,黑暗中,似乎有巨大的结构正在弯曲、断裂!
头顶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粘腻苔藓的金属板轰然砸落,就在林宇几米之外,溅起大片污浊腥臭的粘液和腐烂物!
怪物被惊得向后跳了一步,发出狂怒的咆哮。
机会!
林宇眼神一厉,他猛地用那块烧杯碎片狠狠刮过地面,铲起一大片正在蠕动的、分泌着粘滑物质的苔藓触手,连同下面那黑褐色的、仿佛腐烂根系般的物质一起,粗暴地塞进了另一只手中抓着的那个粗短试管状玻璃容器里!
动作快如闪电,甚至带着一种专业性的狠准。
那些被强行塞入容器的苔藓物质剧烈地扭动,分泌出更多的粘液,几乎瞬间就充满了半个容器。
令人作呕的腐臭加倍浓郁。